额角的汗水顺着小麦色的肌肤滑落下来,嘴角上分明只有一块淡淡的淤青,然而他整个人却仿佛被抽掉了筋骨一般,软弱无力趴在地上,微弱的喘着气,往常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时惨败无比,就像是一株过了花期的花,花与叶皱缩失色。
“陛下,我认罪……”
地上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来,朝着李道潜的方向伸过去,又垂下,虚弱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陆静娘有些慌乱,失态道:“陛下,是……是……定是被小人陷害,陛下你找错人了!”
“静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李道潜十分不耐:“来人,把贤妃送到内室安顿,不准要她出来!”
然而就在阿赞刚刚碰到陆静娘,陆静娘却仿佛是发疯了一般,一把推开他:“我没胡说,陛下,你以为我在胡说吗?”
她一把扫落面前案几上杯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道潜:“陛下,你还不明白?你真是傻,你竟连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都看不透!哈哈哈!”
“陆贤妃失心疯了,赶紧把她扶下去。”韩鸿照冷道。
“皇后?姨母?”陆静娘指着韩鸿照,嗤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把陛下身边的人都统统拔去,好满足你一己私欲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就是想要把持朝政做贾后之流么!”
这话说的像是玩儿一般,最后四个字却像是惊天霹雳一般,劈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静娘,你想说什么?”韩鸿照忽然微微一笑:“你干嘛这样着急,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这种话说出来,会伤姨母和陛下心的。”
言毕,她竟还端起酪浆来喝了一口。
“贱人,你蛇蝎心肠,你把我骗来长安,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竟还要我叫你一声姨母?呸!”陆静娘啐了一口:“要不是因为你,我……陛下怎么会日日忧思,你现在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难道不就是……”
“秦峥,还愣着做什么?”韩鸿照面无表情,厉声呵斥了一声。
秦峥的眼睛眯起来,踹了济世一脚:“贱奴还不从实招来!”
济世一脚被踹翻在地,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于是秦峥便蹲在地上,似是对济世说了一句话,济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用力咳嗽两声,流下泪水来:“陛下,是我欺骗了你,我……我的确不是真正的济世师傅,他早就死在十一年前的海难了,我本是泉州人士,名为陈杲,年少时曾做过海商,在东瀛呆过许多年,年前有人带着一副画像找到我,说我像画上的和尚,要我假扮他入宫来,”
陈杲的声音忽然一低,咽下一口唾沫,涩声道:“后来……”
“母后!母后!”
众人皆是抬头望着门口的李况,只见他衣冠不整,甚是凌乱,满脸惊慌,仿佛见鬼的表情。
“况儿,你来了呀。”
韩鸿照嘴角浮上一丝微笑:“缘何如此慌乱,可是东宫出了什么事?”
李况张着嘴巴,呆滞的看自己的一脸镇定的母亲,过了一会儿,他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再加上身后的杨钊捅了他一下,他终于反应过来:“母后、母后……我……我……”
李况少有的窘迫,他低着头,似是思虑了一番,才抬起头来,“儿惊扰道父皇和母后了,真真是抱歉,只是刚刚在、在嘉福门的时候就看见秦外郎带着正谏大夫匆匆忙忙的向着蓬莱殿赶过来,以为父皇出了什么事,是以才……慌忙进了蓬莱殿,礼数不周,还请父皇和母后责罚。”
言毕,低头拱手一礼,却是额角冷汗直冒,不敢用手擦拭,他就只好僵硬的杵在门口。
不知为何,堂中有一刻的静默。
韩鸿照不说话,自然无人敢说话,李道潜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说话,他心中既羞愤又怒气冲冲,对于儿子的话也并无在意,只是心中十分愤怒,对着济世低吼:“你……你说!是谁指使的你!”
“父皇!”李况赶紧上前几步,“父皇,儿还不知这正谏大夫是犯了何事,为何秦外郎要将其捆绑压至蓬莱殿?”
“回禀太子殿下,此人并非是真正的济世师傅,”秦峥站到李况旁边,微笑道:“他乃是冒名顶替之徒,受了别人的挑唆与收买,才得以进入大明宫,来迷惑陛下,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诶,太子殿下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胡扯!”陆静娘恶狠狠的骂道:“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小的员外郎便不知天高地厚了,陛下还什么都没有说!”
“休要多说了,我只问你,为何要入宫来。”李道潜神色复杂的看了陆静娘一眼,又对着济世道。
陈杲眼角留下泪水,高喊一句:“晋王!”
不说李道潜,李况简直呆住,他转眼去看地上的男人,只见他满脸痛色,哭道:“陛下,是晋王指使我来的,我是无奈之举,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仿佛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毫无形象的趴在众人面前,涕泗横流,苦苦求饶。
“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