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含凉殿走出来的时候,华林夫人几乎站不住。
难道就因为她是姨娘所出,就不应该被所有人重视么?
可是她的女儿,却是正室所出,她今年也只有十七岁啊!
“夫人莫要再哭了,老奴看的心都要碎了!”
华林夫人看了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奴婢阿临,默默地把眼泪吞了回去,是的,她不能让女儿看见自己这么没用,尤其是在女儿最需要人安慰的这种时候,她更要帮助她走出困境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哭。
“恕奴婢多嘴一句,当初夫人就不应该要小娘子来长安,皇后如此盛情邀请,肯定便是抱了利用小娘子来争宠的心思,这是夫人你也猜到的呀!怎么还能如此糊涂?!”
华林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心思,可当时连母亲都写信给自己,况且静娘也一直央求她说一定要来长安见世面,尽管阿临一直劝说自己,但她活了四十多年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忍心看着静娘不开心?
“她们毕竟是我的阿姊和母亲,我哪里想过要去忤逆她们?我现在只期盼着静娘能够回心转意,不再和阿姊作对!”华林夫人怏道。
主仆两人一同踏入长清殿,一见床榻上只有散乱的被子并没有人,俱是吓了一跳,叫喊起来:“静娘,你在哪儿?!”
“阿娘,我在这儿。”陆静娘站在窗边,冰冷冷的回了一声。
华林夫人赶紧走过来,拉过女儿瘦弱的手腕:“怎么样,身子可好多了?”
“阿娘,她该死。”陆静娘忽低低一句。
“住口!”华林夫人却听了个分明,赶紧小声呵斥女儿:“不准说这种话!”
微微挑眉,陆静娘侧眼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样子颇为不屑:“阿娘知道我说的是谁?”
“不管你说的是谁,今后都绝不能再说这几个字,你听见了没有!”
陆静娘没有理会自己焦急的母亲,只是重新坐在了小榻上,凉凉道:“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明知无用,何苦自找羞辱?”
“小娘子,夫人早先就劝说过你不要来长安不要来长安可你偏不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又千里迢迢从扬州赶过来为你求情,你却对她这样说话,怎么能对得起你去世的阿爷?”
“住口!”陆静娘冷冷的瞥了一眼老仆:“你不过是我阿娘身边的一个奴婢而已,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华林夫人叹息的摇头,自然也知道自家女儿性子倔,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一想到女儿如今的遭遇,她就忍不住心酸,“静娘,这些年来我一直呆在扬州,只是为了远离这权利的中心,你可知,身为韩家的女儿,你是皇后的甥女,免不了要作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就像北康公主一样嫁往异族和亲,远离家乡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阿爷去世的早,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成人,并不是盼着你嫁入高门,做什么郡国夫人贤妃淑妃,只盼着你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寄托终身!
我不愿意你被当成利用的工具才寄居江南十八年,却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来到了长安!”
华林夫人的泪水逐渐控制不住:“我并非沛国夫人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姨娘所生,在她们眼中,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你是我女儿的缘故对你多怜悯半分,女儿啊女儿,若是母亲真的不在了,你又该怎么办呐!”
这一声声如泣如诉,饶是陆静娘性子向来骄横听了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阿娘,我……”
她想说她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可是宫里除了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碧玺,又有谁是真正的为自己着想呢?
她曾经以为只要有了权势什么不重要了,可是现在才知道,那权势背后的虚情假意,自己的丈夫软弱又无能的,怎么能是自己托付一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扑到自己母亲的怀中,泪如雨下。
在九成宫住了三个多月,总算是躲过了炎炎的夏日,九月之后,宫人便准备动身回大明宫了。
华林夫人终究还是离开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留在长安,凡是身边的亲戚都劝说自己回到扬州去,她又不会忤逆沛国夫人和韩鸿照的意思,只能在众人动身之后也下了山,不过却并没有回扬州去,而是去了离长安不远的华州,投靠了自己在那里的亲信。
也许这样,便可以几既不违背自己母亲和姐姐的意思,又可以离自己的女儿更近了。
可怜天下慈母心,或许只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才会这样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东方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母亲来,可是除了她对自己并不多的教导,甚至连她的样子,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到了郊外的时候,她便特意去向韩鸿照告了假,说是去看看自己的母亲,韩鸿照也欣然同意了,还告诉她多置办些祭拜的东西,别委屈了自己的母亲。
城郊就有几处新迁的墓地,原本芍儿计划着为许昌夫人单独修一座陵墓,只是东方瑶念着母亲一人在外面会孤单,便未将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