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子快出来喽!”
“新妇子再不来,新郎官便要被劫走了!”
然后是阵阵的哄笑声中,听得一个男声缓缓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装却,留着双眉待画人。”(注1)
楚荷心中一暖,正待上前几再说几句,却见晗娘拉住自己笑着摇头:“莫急嘛,先看看姑嫂们的!”
身旁早有着红带金的姑嫂们手中竟然各自拿了一个一米多长的竹棒,一边杵在地上,一边又捂嘴发笑,话说的是愈发刁难:“君子因何而来!”
“诸位姑姑婶婶,卫某自然为娶新妇子而来!”门外,青年郎君面上带了淡淡的羞涩,仿若是初婚的少年的一般。
一阵拉锯战之后,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门口站着戴着黑缨冠身着绛紫色婚服的卫季卿,他本想去找楚荷温柔的眸子,却只恨那团扇掩住、使他看不清那遮扇之下究竟是他妻子怎样一张娇媚的容颜。
卫季卿心一紧,这便毫不避讳的要迈进来,周围有几位傧相忙拉住他,以为他忘了这一礼:“季卿,这姑嫂可是要打人的啊!”卫季卿却笑着摇摇头,推却了好意,不顾众人阻拦便一个健步跨进了门槛:“无妨,你们放心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棍棒唰的便落下,那速度如此之快东方瑶都没有看清楚,然而等回过神的时候却见这新郎官已经稳稳妥妥的躲了这几根小小棍棒过去,气定神闲的站在了楚荷面前。
“真不愧是金吾卫大将军,这身手啧啧!”一边的有几位年长些的姑嫂立时夸起来。
“晗娘呀,三姑姑到现在还记得前年你嫁人的时候,你那夫君可是一个没躲过被我们打在大门上,怎么样,现在可还记恨我们啊!”一位身着香色金绣大袖襦裙的贵妇人掩嘴来调笑晗娘。
想起来前几年大闹十娘的婚礼,那才叫把新郎官打的酣畅淋漓,平时也不敢这么打人,如今好容易遇见这样大好的机会这群平时闲来无事的姑婶岂能放过?
晗娘顿时脸红了,佯怒:“三姑姑未免手狠了一些,我家夫君身手不过尔尔,这卫家郎君你可不是也没打到呀!”
“小丫头,姑姑们那是手下留情了!”另一位头绾朝云近香髻,满头珠翠摇曳的年轻夫人摇头发笑:“这自古不打女婿,哪里能给你撑这么大的场面呀!”
姑嫂一致对外,对着新郎君上上下下一番指点,本是再次的刁难,谁知这新郎官眼中却似乎只有面前这位千娇百媚的新娘子:“小荷,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
楚荷眼中逐渐浸满泪水,她声音都有些颤抖,尽管周围声音如此嘈杂,卫季卿还是听清了楚荷的回答:“我愿意!”
卫季卿忍不住一笑,这便上去要拉新娘子的手,却忽有个人上前来一挡,自己妻子的手就这么被别人握在了手中。
不顾身边众人惊愕的目光,东方瑶将楚荷挡在身后,面对着卫季卿,严肃认真的说:“卫将军,我和楚荷一般也认识你许多年了,知道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可是站在这个我身后的女子,她是我的挚友,即便是我放心,却还是要郑重的告诉你:今日你要立誓,倘若你有一日辜负楚荷,让我知道她有半点的委屈,我东方瑶绝不会放过你,说到、做到!”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均是一惊。
尽管东方瑶没有对所有人说过自己的身份,但她们暗地里也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身着锦衣的年轻娘子是谁,她乔装来参加楚荷的婚礼想必也是经有过皇后的同意,否则一个名分上是“才人”的后宫女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宫来?
更遑论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姓,只是听她如此一说,更是不敢对这楚荷有半分的轻视了。
“好,”却见卫季卿洒脱一笑,毫不避讳:“今日我卫季卿便在此立誓,绝不会让我的妻子楚荷吃半点的苦,倘若有违此誓,他日不得好死!”
……
“娘子,你可放心了罢,这样的毒誓,哪里是一个男人随随便便说的出来的!”望着远去的迎亲队伍,芍儿一脸的歆羡。
“他能这样说,我才会放心。只是有的人不立誓亦会守誓,立过誓的人也不一定会坚守当时的诺言,只是因为我相信卫将军的为人,才会把楚荷交给他。”
两人一齐上了马车。
“娘子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糊涂了?”芍儿一脸迷惑,既然起誓可能是个摆设,那又为何要非要卫将军在那么多人面前起誓?
东方瑶微微叹了一口气:“楚荷的父母早就在十多年前不在了,即便皇后恢复了她父亲生前的官职,她依旧是一介孤女,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她在卫家哪怕是楚家也会被人所瞧不起。
我今日要卫季卿立誓,其实是想告诉所有人,楚荷她不是孤身一人,她在宫中还有我甚至是皇后撑腰,如若有人欺凌于她,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虽是黄昏,迎亲的队伍却并不受宵禁的约束,一路吹吹打打便出了永宁坊,向着通义坊驶去。
身着红衣的年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