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内侍递上…呼呼…安州刺史的章奏…呼呼…潮阳王……快……快不行了!”
东方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快不行了……
怎么可能?!
六天之前她分明还收到了李怀睿托驿使过来的书信,说是一切安好,可如今怎么会……怎么会!
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东方瑶强自镇定下心神,复扭身往后走。
“娘子,你……稍安勿躁!”芍儿看着东方瑶去而又返,担心她和韩鸿照又起冲突,赶紧追了上去。
“安州刺史宣——“
王寿利索的打开封蜡的信,高声念了起来。
“帝后在上,臣初闻医师之语,涕下沾襟,潸潸不忍,郡王苦病多时,久难治愈,常夜半痛哭,心焦难耐,臣心如刀绞,奈何回天乏力……”
回天乏力?
“回天乏力?”东方瑶喃喃自语,她觉得浑身上下忽然一片冰冷。
“郡王只是风寒,怎么会突然如此?”
那驿使适才用袖子撸了撸额上的汗水,冷不丁听一如玉石相击般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欺君瞒上,就不怕殿下治你的罪吗!”东方瑶逼近几步,愤怒的指着那站在一边的信使,根本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驿使吓坏了,忙说:“娘子恕罪,奴婢所拿来的的确是安州刺史李昶的章奏,这半个月跑死了三匹马,奴婢才得以尽快的将这封章奏递上,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有所欺瞒啊!”总之是一脸无奈。
“瑶儿,你莫要多言。”
韩鸿照稳当的坐在一边的坐榻上,冷静的看着东方瑶,冷酷的下结论:“睿儿他,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殿下,潮阳王是您的嫡孙啊!”东方瑶痛苦的看着韩鸿照,嫡子嫡孙,她怎能对李怀睿的病重如此风轻云淡!
“我知道。”韩鸿照站起来,从那王寿手中拿过章奏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良久,她转过身去:“都出去。”
在旁一直默默无语的王德看了一眼东方瑶,上前小声道:“娘子不妨先出去,等时机到了再做打算?”
芍儿也拽住东方瑶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莽撞。
东方瑶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忤逆反抗韩鸿照,她没有这个能耐,没有这个权利,倘若触怒了她,恐怕连见他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臣莽撞了,殿下恕罪,殿下万勿悲伤,臣告退。”良久,她才说出一句话来。
走出殿门口,东方瑶踉跄了一下,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弥漫开来。
她艰难的咽下一口不平气,涩声说道:“我们回去。”
在长安殿呆愣着坐了许久,东方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开始翻箱倒柜,看的奴婢们一年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劝阻,便皆是一语不发的推到了一边去做哑巴。
“娘子,你在做什么啊?”芍儿看着东方瑶一声不吭的翻来翻去,她害怕东方瑶伤心过度,做出什么傻事。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出去。”东方瑶说道。
芍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巧的掩门走开。
东方瑶低头看着手中的这一封信,也是李怀睿给自己唯一的一封信,终于开始明白过来。
半年的时间,就算是从安州到长安那么远,也不可能只有一封信,除非,除非他是有意的,有意只给她写一封信,断掉她的念想,可他又是何苦呢?
东方瑶尽量想让自己忍住眼泪。
她发誓她真的不想哭。
可是泪水在眼眶边上打转,她根本就控制不了。
抬起头来,她无助的仰望上空,看到的却只是一座华丽的囚笼。想起当年他的一字一句,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为什么她现在会如此的痛苦,为什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那时候的时光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可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啊。
她不停的摇头,不能够接受。
李怀睿,你可知,你的孩子还有几个月便可以出生,可是到时候,他却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
泪水落在唇上,尽是苦涩。
这是宿命么,成王败寇?
东方瑶踉跄跌在小塌上,慢慢的抹掉眼角的泪水。
不是的,他一定也想要活下来,是谁,是梁王,是太子!是他痛下杀手?
擦干眼泪,东方瑶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倒下。
“哗——!”一抬手,案几上的笔墨纸砚皆被扫落在地。
芍儿再进来的时候,东方瑶发髻有些散乱的跪在地上,可是等她看清楚东方瑶的神色,才明白过来,俯身靠到她身边,大声道:“娘子,娘子息怒!”
“产婆和稳婆医师都准备好了么?”东方瑶在芍儿耳边小声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