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翠色织锦宽袖襦裙,外罩青色的缦衫,两层的小楼上,眉目秀致的女子正妙手抚琴。
人声喧闹,下方却正起哄:“念奴娘子可否开口唱一曲,要我等要听听这长安第一声究竟为何!”
那叫做念奴的娘子纤手捂嘴一笑,并不言语,而是继续弹琴。
“好俊俏的娘子啊。”东方瑶忍不住感叹。
虽是站在远处远远一看,仍可窥见其风情,那一颦一笑说是摇曳生姿竟也不为过。
“你若是想去看,倒也无妨,只是人太多了,一定要跟紧我。”李衡乾细心嘱咐,生怕一个不小心,到手的夫人就跟着别人走了。
东方瑶忙不迭的点头,拉着李衡乾就向着前面挤去。
看的李衡乾却是惊讶的不行,他从前总以为她是个过分安静的女孩子,甚至冷静起来冷静的可怕,却没有想到,她也不是个女孩子罢了。
心疼。
他看着她,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来,他怕有一天,在他心中那份不踏实的感觉真的会把她带走。
“诸位郎君若是想听奴来唱歌,倒也不难,”念奴纤手指着一侧的金色的四角灯笼,风情万种的一笑,声音婉转动听:“哪位郎君猜中这灯中的字谜,奴家便为哪位抚琴清唱一整夜。”
枉论猜字谜,现在就是得到字谜都是个难题,然而这依旧盖不住小楼下众多痴情郎君的热情。
“念娘,念娘!”瞬间,楼下响起了众多郎君呼喊应和的声音,他们开始一起向前挤去,更有甚者开始徒手爬楼,尽管那小楼并不高,可若想爬上去怕是也不容易罢?
周围也有不知情的小娘子奇怪:“这念奴是何许人也?”
一郎君嘲笑道:“你竟然连念奴都不知道?这宫里的何大家都说过‘邠二十五郎吹管也盖不过其歌喉’这邠二十五郎在教坊里以吹箫闻名,连他都如此说,可见念娘歌声之清越,你却竟然还不认识她?”
这鄙夷的声音让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毕竟来看热闹的也有些不明就里的娘子,谁家娘子会没事喜欢一个歌女,纵然她歌声惊动长安?
东方瑶正走着神,丝毫没有注意已经被众多的郎君挤得七荤八素,他们手脚并用,手推不开的这边已经用脚在乱踩,东方瑶努力避开这群有些癫狂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李衡乾竟然已经被人群冲开。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人群裹挟到何处了,她奋力想从人群中抽身离开。
“三郎,你在哪儿?”
东方瑶略有些惊愕的转身寻他,却已然不见那个修长的身影。
眼见着愈多的人已经爬上那小楼,自己却是被人挤得越来越向着后面,她只好压下心中的愈发不适,努力着想要从人群中退出来。
“三郎,你在哪里?!”
依旧是没有回声。
让她惊恐的是,整条长街竟然都塞满了人,花灯明昼,一时之间,竟然有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东方瑶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恐惧。
分明是花好月圆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被人群冲散?
良久,不知道被挤向何处,她终于从人群中抽离,只是环顾四周,却不晓得究竟身在何处。
心中不踏实的感觉愈发深刻,她开始慌乱起来。
自己应该去哪里?
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四周声音并不似原先喧闹了,说明已经离那地方远去了,可是刚刚那叫做的念奴的娘子究竟是身在何处?
“这位郎君,你可知有位名唤念奴的娘子如今身在何处?”东方瑶拉住一个锦衣郎君问道。
那锦衣郎君一脸苦涩遗憾,叹道:“你说的是适才摆灯谜的念奴娘子罢?她自然是在北里了,只是如今那字谜却已经被人猜了出来,我等与佳人无缘了,唉!”
北里……北里平康坊?
东方瑶这才恍然大悟,像念奴那般容色的娘子,怎么可能轻易出来抛头露面呢,一定是歌舞坊的娘子啊!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再去一趟平康坊不就行了?
可如果三郎他也被冲到某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那自己此番去又如何能找的到他?
然若自己不去,万一他原本就没有被冲散,或者怕自己找不到他又在那个地方等着怎么办?
这么一想,东方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月上中天。
傻站着也没有用,干脆就去平康坊看上一看。
想到此处,东方瑶正准备转身问人打听平康坊在何处,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肩膀,直把她瘦弱的肩膀撞的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只听到有人道歉,还未看清是谁撞的自己,那人便已经笑着跑掉了。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东方瑶心中真是好不郁闷,正打算走人,忽然发现自己的步摇不知道什么掉在了地上,她立时下意识的去摸那支白玉簪。
还好,玉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