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逸接过那杯子摆于案几之上,低声责备:“知道你喜欢喝甜酒,可现在毕竟也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喝些热的酪浆罢。”
语罢便递上一杯浆水。
元香脸上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态:“什么啊,若要论喝酒,我喝的还真是不如瑶儿。”
而后笑吟吟的看向东方瑶:“那年除夕夜,我和瑶儿一同比酒,她愣是喝了三大碗清酒,把我喝的第二日早上根本就爬不起来,还被母后好好教训了一顿!”
想起那一年来,她自己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承香殿中实在孤独,便从弘文馆中把东方瑶找来,吃过了除夕饭,她听说酒能解千愁,便要素云找来清酒,两人一块比酒,结果倒是自己先醉了。
东方瑶苦笑:“公主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的酒量说出来也不过要是徒惹人嘲笑罢了。”
只是那时候她有私心罢了,元香哭的实在太伤心了,醉的不省人事还是不肯服输,东方瑶只好又陪着她多喝了几碗,元香才彻底醉过去。
李衡乾略带惊讶,说道:“倒是没有想到,阿监的酒量如此之好。”
元香呡唇一笑:“这丫头,令人惊讶的地方多的去呢!”
东方瑶面上一红,轻声说道:“公主这是夸奴婢呢,还是在贬奴婢呢?”
元香瞧着面前这两人,一个清丽动人,一个高大俊秀,实在是一对璧人,心中甚是满意,眼睛转了一转,笑道:“哎呀,我忽然想吃玉露团了!”
安思逸忙在食案找玉露团:“似乎没有,要不我给你问问司膳去。”丈夫脸上挂着温柔细腻的笑意,没有任何的不耐。
元香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要融化了,可越是这样,她竟越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样子,拿手按住丈夫:“不是,玉露团只有东市的苏家铺子卖的才最好吃。”
安思逸微颔:“那我现在去买,正好宴会还没开始。”
元香轻轻摇头,转头笑道:“瑶儿去为我买吧,去年我们去过一次,就是那个东市的苏家铺子,你可还记得?”
东方瑶微诧,不知道元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迟疑的点头:“奴婢自然记得。”
元香又道:“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方便,便让衡乾陪着你去……也不妨在外面多走走,你也许久没有出去了。”
……
东市位于长安城东,西接平康、宣阳两坊,东部连着道政、长乐两坊,北边又有胜业坊、南边连着安邑坊。
约占了两个坊的场地,正中有呈现“井”状的四条大街,此时走在竖直南北朝向的大街上,不时的有人往后望去。
只见人群之中走来一男一女,那少女着一身浅绿色的半臂襦裙,头上带着幂篱,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而少女身边的青年郎君,则是一身石青色宝相花金绣的圆领长袍,生的颇为高大,气度不凡,于是大凡路过的少年少女,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李衡乾倒是颇为自得,并没有任何不适,倒是看的东方瑶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外面还有不少摆摊的,东方瑶便一边躲避着众人的艳羡的目光,一边四下打量着,时不时多看了几眼。
“阿监可有想买的东西,既然出来一趟,便可以好好看看了。”李衡乾指着旁边一个首饰铺子:“去那家看看如何?”
东方瑶哪敢说不,便点点头,跟了上去。
甫一进门,便有个身材瘦长的男人迎上来:“呦,好一位俊俏的郎君!”接着把李衡乾从头夸到脚:“某瞧着郎君身上这身衣服那也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郎君应该是想要个贵点儿的幞头戴着……”
说完拿来一顶幞头,仿佛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东方瑶。
东方瑶觉得这幂篱有些闷,便走到一边去,把幂篱摘下来,拿在了手中,随眼看了看摆在一边银盒中的步摇金钗。
那老板眼珠子一转,猝不及防打量到东方瑶,却见眼前少女身材纤瘦,尤其是一双清亮的杏核双瞳,当真是清丽无双,便对李衡乾赞叹道:“这位娘子生的可也真是好相貌,想必是……嘿嘿!”
接着拿起来一支白玉如意簪递到李衡乾手上:“郎君不妨为自家娘子买一支这样的簪子,那戴上去也是极衬娘子肤色的!”
李衡乾似乎没听见似的,只是一直仔细打量着这只白玉簪子,尽管玉质细腻,然比起来宫中御赐的,却是委实有些小气,但是不知为何,李衡乾此时就是想买这只簪子,大约是兴致到了,挡也挡不住。
于是他向着一边看去。
东方瑶盯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是走了神。
“阿监以为,这支簪子如何?”李衡乾走到东方瑶身边,问她。
东方瑶看了一眼,只见手中这支簪子小巧精致,玉色通润,虽也算不上极好,但毕竟是在民间,也差不多是支顶好看的簪子了,便道:“这支簪子的确属于上品,郡王若是喜欢,便可以买下了。”
话说完了,却是半天没有听到回音,东方瑶忍不住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