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乖,马上就不痛了。”
像是忘记了孩子早已经死去一样,女人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或许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但孩子的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角度,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口,女人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有些疑惑,不由自主地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但是看到的只有男人夺路而逃时洞开的大门,和门外如同实质般的一片黑暗。
她几乎已经忘了,现在的时间,并不是夜晚。
但是门外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对着她虎视眈眈。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是错觉吧。
女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猛然回忆起儿子已经被丈夫杀死的事实,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癫狂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咚咚咚,咚咚咚。
从门外如同水银流淌一般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咚,急速地接近着。
不……
不要!
女人脸上的神情,从癫狂,到愕然,再到恐惧,脑海中再一次地浮现出男人手持剁骨刀时候狰狞的表情,以及杀戮时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来了,他回来了。
女人的脑海中,充斥着这个可怕的念头,麻木的神经再一次被触动,那样可怕的景象,她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这一次,男人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连她一起杀死!一定会!
他本来就是准备回来将她杀死的!
在极度的恐惧和惊慌下,女人不知道从哪里生出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孩子迈开双腿奔向卧室,并且立刻将门反锁。
咚咚咚,咚咚咚。
黑暗中,这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而且也更加地急促,片刻之间就来到了一墙之隔的房门外。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不再是脚步声,而是变成了敲门声,女人屏息凝气,瑟瑟发抖,全身冒出冷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回应,敲门声变得更重了,由咚咚的敲门声转变成哐哐的砸门声,光从声音中,就能够感觉到门外之人此刻狂躁的心情。
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无声哽咽,恐惧,无助,惊慌,让她几近崩溃。
突然之间,女人的目光,落到了放置在桌面的手机上,一下子扑过去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但是,回应她的只是一连串的忙音。
电话无法拨通,女人又打开手机屏幕,发现一切的通讯都中断了。
这个狭小的卧室,仿佛变成了一座孤岛,而在孤岛的外面,是恐怖的杀人狂魔。
生与死,就在一刹之间。
房门外的砸门声变得更加急促,木质的房门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砸来。
女人终于崩溃了。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在心中疯狂呐喊的同时,突然之间,女人的脸上猛地一僵。
然后变得极其的古怪。
在这一瞬之间,门外的敲门声,也同时戛然而止。
如果这个时候用第三者的视角从门外看过来的话,可以看到,门外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有什么去而复返的男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敲门。
既然没有人敲门,那之前的敲门声,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过这一切,女人已经无从得知了,如同实质一般的黑暗,慢慢地流入客厅,充斥每一个角落之后,又开始慢慢地向着卧室蔓延。
而女人的神情,却是一片呆滞,似乎根本看不见外面流淌的黑暗,更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她整个人就好像一具活着的雕塑,除了一起一伏的胸口和微微的呼吸声之外,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迹象。
就这样麻木地被周围的黑暗所包围。
沙沙沙,沙沙沙。
卧室里原本亮着的一盏昏暗的吊灯,在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后,闪烁了几下,也终于熄灭。
房门次第仔细合拢,周围终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时间,静静地流淌,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黑暗渐渐消退。
女人家门房门前,时不时走过一两个人影,好奇地从猫眼中向内窥探。
除了一片黑暗,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事实上,两天之前,就有好些街坊邻居都听到了女人家传出激烈的争吵和大声的责骂,以及重物倒下的声音。
女人家当家的男人性格暴躁,其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却格外的久。
正当大家的八卦之心渐渐由不安替代,准备赶过来查看劝架的时候,房屋内的打骂之声却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