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明德帝一拍御案, 手边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跳。
戚公公偷偷抬眼看下方的太子,只见太子那双肖极了帝王的双眼半垂着,清俊的面庞一派坦然。
“你知道她跟着去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朕,非得让朕问起来才说。是不是如若朕不问, 你们就准备这么瞒下去了。”
明德帝拍了桌子还不解气, 一手指向太子, 气得都在发抖。
太子听到这儿才淡声回话:“父皇, 长姐请示过威武侯,侯爷是她公爹, 公爹准了, 儿臣也没有说不许的理由。而且长姐是有主意的人,沿途还有南镇抚司的会跟着,父皇不必担忧。”
“朕是担忧吗,朕是觉得你们胆大妄为!”
明德帝眼角一抽,冷声反驳。
站在御案前的太子摸摸鼻头。哦, 您说不是就不是了吧。
“——传朕的令,南镇抚司沿途跟随的, 每日必须来报!朕倒要看看你和许嘉玄要闹什么!”
帝王下一命令,相当于不让莫正清给太子报信了,太子被迁怒得一脸无辜, 行礼告退。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 不过半个时辰, 太子在乾清宫被帝王拍桌子斥骂一事就在宫中传开了。
太子此时正好在看梓妤送回京的信。
收了他使唤莫正清的权, 但是他父皇却是收不走梓妤给他写信的权利。
拿过裁纸刀把封口划开,太子慢慢抽了信纸,梓妤劲秀的字迹便出现在眼前。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不过数句,主要说和许嘉玄汇合。末尾提了一句一个半途遇到的赵姓商人,是从天津出发,家中专门南下到江浙做绸缎及茶叶生意。
“姓赵,名利。”
太子捏着信纸晃了晃。如若不是特殊,他那从来不说废话的长姐根本不会提。
太子喊来心腹内侍,吩咐道:“找牢靠的到天津走一趟,查查商行里头,有没有叫赵利的。”
内侍一一记下,看着太子犹豫了片刻说:“殿下,皇后娘娘把后边的两位喊了过去,大约是说她们没有尽心伺候,到现在也没有人传出身孕。”
皇家子嗣向来重要。太子先前选太子妃一事耽搁了,也不怪皇后着急。
太子想到皇后暗中维护着自己和姐姐,轻轻一叹:“你亲自去母后那里走一趟,说我处理了政务就过去请安,还馋起给她做膳食的手艺了。”
内侍连连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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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镀着云层,把江面都染成了柔和地暖色。
梓妤和许嘉玄在黄昏中到了扬州。梓妤穿着女装混在奴仆中上了马车,许嘉玄装作监督卸货,一直等货物搬完才坐着慢悠悠晃到住处,再换了书生的打扮到了一处民舍。
按着梓妤差人送回的信,他才走进巷子就邹了邹眉头。
巷子外边都是一些卖馄炖、烧饼和简陋茶室的小铺子,街边有着污水,被来来往往的百姓还有露着胳膊的挑夫门踩踏着,环境再杂乱和脏污。
他不动声色往里走,化身为小厮的六顺亦觉得这地方太过复杂。
两人在箱子里又拐了个弯,正认着门巷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讨价还价。
“小哥你都卖到最后了要回家了,这些麦芽糖你便宜给了,我也就买下来了。我夫君是个读书人,还没有功名在身,我们在扬州租赁了这处已经没有银子了。不然我也不会说让你明儿家来,我给你绣帕拿去卖了,我们三七分。”
“真是怕了你了,不过是买个糖,你还跟我做起生意来了。给给……”
那走货郎弯腰在木箱子里把糖都取了出来,包好递给她又说:“你们这院子都租大半个月,我住隔壁没有见过你们。”
梓妤闻言一点也不紧张,微微一笑:“我夫君日日都要出去寻老师,我一妇道人家在家里不敢乱走动,这不实在是……”
说着,她又尴尬似地笑笑。
走货郎一脸理解。估计是实在没有银子过日子,要想办法了。刚才他看过她的绣帕,花样精致又好看,而且……这小娘子长得实在是好看,站在这暗处,一双带着恳求的眼眸看你时亦如皎皎明月,实在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心。
许嘉玄听到这里,一张脸跟天色差不多黑了。六顺站在他边上,觉得冷风飕飕,有些担忧地看了梓妤一眼。
梓妤接过走货郎给的糖,那个货郎是老实人,人家小娘子再漂亮好看也不会起什么龌龊心思,再度担起担子朝离梓妤住处前指了指:“我就住在你隔壁。”
许嘉玄再也看不下去,冷着声喊:“你跑出来做什么!”
天色暗了,两人又是站在拐角处,梓妤一直没有发现,听到声音冷不丁吓一跳,回头就见他大步走过来,还一把就拽了她往院子里拉。
那个货郎被他挤了一下,没有看清楚许嘉玄的脸,但是见梓妤可怜兮兮被拉走,正义感涌起朝门边呸了一口:“还读书人呢,讲不讲理!你娘子为了供你读书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