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院正房的灯再度亮起, 是梓妤起来吩咐值夜的丫鬟去打热水。
吩咐过后,她又回到床边,哭笑不得看向拿了她手帕堵鼻子的许嘉玄。
“你中午把整只羊腿都吃了,当时想让你少吃点的, 又见你吃得香。”所以她才没有阻止。
许嘉玄扯扯嘴角:“是饿的。”他鼻子被堵着, 说话就瓮声瓮气的。
梓妤扑哧一笑,映着烛光的眼眸璀璨。
他有些别扭把头转向里侧, 觉得自己的威武形像在她跟前恐怕是立不起来了。
回回都在她跟前出糗,让他觉得真邪乎!
很快小丫鬟用铜盆打来热水,梓妤亲自绞了帕子递给他,他胡乱抹一把脸和手,看到她身前的中衣也染着血迹。
“你去换衣裳吧。”就跟小丫鬟说, “生个炉子过来, 去伺候少夫人更衣。”
梓妤自去了, 在屏风后慢慢把染血的中衣褪下,指尖不经意抚过左侧锁骨,之前被猴子抓的伤痕不平。
他刚才似乎没注意到,估计全看她别的地方了,不然也不能鼻血横流。
她心里就呵一声——
男人。
许嘉玄止住鼻血, 也不敢再乱动手,规规矩矩躺好。可在梓妤回到里侧睡下的时候, 他却是伸手过来, 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也不说话, 就那么搂着, 梓妤不太自在,可想到自己反正睡相不好,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许嘉玄将人抱过来的时候,心情难得的紧张,耳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甚至还想着她若是要推开自己该怎么做。哪里知道她动也没动,很乖巧地闭上眼就睡着了。
他在许久后低头,听着她悠长的呼吸声,竟是觉得这刻温情脉脉。
他脑海里就都是今日在陈家她的细心和关切。
多少年了,他也记不清了,可能自打他母亲离世后,就没有人这样在生活事上为他打算。即便是李妈妈想劝他休息或是用饭,都只是小心翼翼地提示。
她倒是理直气壮,不怕他拒绝地直接安排。
也许这就是夫妻了。
夫妻二字在脑海里闪过,又被他在舌尖上一滚,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
陈家的表姑娘挺好。
***
次日早晨,梓妤在梳洗后首要一件事就是给小东西喂食。
小东西在侯府也转了有两日,她现在也不拘束它,给解开脚链,任它满屋飞。它飞一会,过来啄一下她手心里的食,再又高兴地飞一圈,就是险些要撞到从净房出来的许嘉玄,吓得没把翅膀毛都给拍掉几根,落到她肩头就不动了。
梓妤就带着它坐到明间的圆桌前,跟许嘉玄商量:“昨儿陛下给了册封,还赏下东西,我今天递牌子进去,看陛下何时有空召见去谢恩。”
当臣子的就是这点不好,皇帝有点小恩小惠都要巴巴赶进宫去叩谢。
许嘉玄闻言倒是先端起茶,抿了口才说:“此事我直接上折子请示圣意吧。”
梓妤看着他喝茶的侧脸,英俊深邃,一双半垂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她点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劳烦的,许嘉玄心里嘀咕一声。
李妈妈带着丫鬟来上饭的时候,梓妤顺口跟她交待:“世子总爱吃肉,又喜炙烤的,长期这般吃对身体也不好。你让厨房以后世子用饭都减两个肉菜,补两个时蔬或是清火的。”
许嘉玄一口茶险些就没喷出来。
她什么意思!
小东西站在她肩头,似乎听明白了一样,拍着翅膀嘎嘎嘎的笑,一只鹦鹉活脱脱笑成了鸭子。
许嘉玄淡淡撇它一眼,亦在心中冷笑。
且先让它先得意些时日。
两人成亲后,许嘉玄的婚假休得零零散散,有了这两天,他才发现梓妤身边那个叫绿茵的丫鬟并不长时间呆她跟前。
这一早上也没见她出现,梓妤似乎是习惯了,也不着人打听过问。
他就思索着这丫鬟怎么有点儿不知道规矩。
是在道观里过得太自在了?
而且李妈妈昨晚还跟他说了一件事,说梓妤昨儿家去,有那丫鬟的一半‘功劳’。
他留了个心眼,正好心腹探子回来,他就到小书房先去处理事情。
探子名唤六喜,长得很周正的一个小伙,身材在一众侍卫里显得要娇小一些。
六喜关上门后,来到主子跟前轻声把探得的事情说来:“少夫人几乎是不出门的,她身边那个叫绿茵的丫鬟倒也不常出府,但有时候会去珊瑚姑娘那儿坐坐。”
珊瑚?
许嘉玄低头写谢恩的折子,闻言一抬头说:“她还没改名?”
六喜被问得一愣,珊瑚姑娘又改名儿了?
结果就看到又再继续写字的世子说:“以后喊她翠花。”正好和那个绿幽幽的绿茵凑一对儿。
六喜险些要被自己唾沫给呛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