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曲一弦的眼睛,她安静时眼睛里总会露出一丝遥远来,就像有双无形的手,无端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此时的她,虽然安静,却在思考。
从刚才找出权啸话里的漏洞,到“质问”傅寻,静下来她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急切。
她习惯了单打独斗,即使是和袁野的搭档,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长久的独立,让她早就忘记了信赖和依靠是什么滋味。
可今晚,她突然有了些新领悟。
她拉不下脸来和傅寻道歉,只微微讪着脸说:“是我太不体谅了,我不知道勾云玉佩还牵涉了命案。”傅寻不愿多说的,想来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
曲一弦起身去拿手机:“我去催一下外卖。”
傅寻比她先一步拿到了手机:“你坐着,我去拿。”
曲一弦有些懵:“去哪拿?”
傅寻起身,翻正衣领,整理了下外套:“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坦白。”
曲一弦:“……”她有不太好的直觉。
果然。
傅寻说:“可能刚才有个举动让你误会了。”他摇了摇她的手机:“刚才进来的短信是外卖放在前台的通知短信。”
曲一弦头皮一炸。
她回想起刚才他握着手机神情难辨,语气隐怒的一系列表演,顿时怒从中来:“你诈我?”
傅寻气定神闲:“你送走权啸,在门口说得那些话,难道不也是诈我?”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挑的个子一下遮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光。他微低下头,那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曲一弦:“我挺不希望我们刚有缓和的关系又再次僵化,但以长远打算来看,你需要长点记性。”
缓和?
曲一弦想破口大骂。
他们之间哪里有缓和的时候?不是冷战就是内战,没一天消停的。
她冷哼,不带任何情绪地嘲讽了一句:“如果没有傅先生的逾矩,我也不至于重新审视你的专业程度。”
傅寻没立刻接话。
他知道曲一弦被他彻底惹怒了。
但眼下,好像除了陪她吵一架,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了。
“严格说起来,我的专业应该在鉴定方向上,和追查勾云玉佩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他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压低,语气微沉:“你该审视的方向,应该是我是否真心追求你。”
曲一弦:“……”
What?
曲一弦短暂的当机后,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热火中烘烤。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刚说什么?”
这种不正式的场合,傅寻没打算再重复一遍。
他微扬了扬眉,说:“我先去给你拿吃的,如果权啸的那些话你有需要梳理的,或者另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来隔壁找我。”
他开门出去,走到门口了,又想起什么,转身,说:“准备下,明天我带你去见伏泰。”
曲一弦的脑子有些乱,她头一次有种信息太多,处理不过来的抓瞎感。
她急问:“见伏泰干什么?”
伏泰就是傅寻在敦煌的眼线,曲一弦听说过他,他是敦煌古玩圈的地头蛇,也是项晓龙那天去过的敦煌西城古玩鉴定所的负责人。
依据权啸和傅寻的对话推断,伏泰是赏饭给权啸吃的人,而伏泰又是傅寻培养起来的人。只是伏泰除了能威慑权啸,和项晓龙的事又有什么关联?
“你不是觉得权啸不老实吗?”傅寻问。
曲一弦哑口无言。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见到权啸之前我不太肯定他和伏泰是否认识,这个人我没听说过。但权啸进门后,对我的恭维……想想也只有伏泰能培养得出来。你要是想求证权啸话里的真假,找伏泰是最便捷的方式。”傅寻说完,很“体贴”的留下了貂蝉,关门出去。
曲一弦坐在桌前,脑子乱纷纷的。
她从被迫卷入到现在深陷其中,再来那么多搅屎棍以及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傅寻,只有一种强迫吸收的海绵感。
她闭目,颓丧地往后靠着椅背。
一点一点来。
明天的计划是先找伏泰,伏泰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呸,那是傅寻的人,哪来的自己人!
权啸临走前那段话看似关怀,实则是在给她上眼药,干扰她的判断。
她的确得学会筛选有价值的信息,分辨是非。
再找机会,听傅寻说说项晓龙牵涉的那桩命案。
然后……
还有姜允!
明天袁野会带姜允进敦煌,这种时候,曲一弦自身难保,根本管不了姜允。她明天还得找个机会和姜允聊聊,如果她愿意接受换个领队就更好了。
她身上那些古怪的线索她不想查了,谁爱查谁去。
最后是傅寻。
他刚刚是说要追她吧?
这个好办,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