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三月,二十六岁的董小川随着洪水般的打工大军,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华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南粤市。
华国有三大直管市,华京,政治中心;华海,金融中心;南粤经济发展特区,被称为打工之都。
这里来自全国各地近千万的流动人口,跟人烟稀少的华北省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下了火车,走出候车大厅,来到了广场,一股巨大的人流冲击着董小川的眼睛。上万人都聚集在广场上,操着各地的方言,大呼小叫着。
天色渐晚,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董小川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背包,背包里有着自己的身份证、汽车驾驶证。汽车驾驶证是在雪山县办的。这些都是出门在外必须要有的证件。
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一大群人手里举着各个宾馆名字的牌子,纷纷的围了上来。
“小伙子,是出来打工的吧,天这么晚了,住我们宾馆吧。便宜,最适合你们这些打工的了。有几个打工的,甚至长期包在我们宾馆。”
“我们宾馆附近,就是电子厂区,里面天天招收几万名工人,去我们那里很容易找到工作的。”
“我们都有车子,免费送你们去宾馆。虽然宾馆离市中心远,但便宜啊。还有,我们那儿就有着中介中心,随时都能找到工作。”
董小川忍不住笑了,多么熟悉的感觉啊。在梦中的后十年,他卧底在社会低层,社会中各种黑暗的地方都见识过,知道猫腻。
这些宾馆,敲诈盛行,小偷不断。
一群刚来到陌生城市的打工者,眼神中有些迷茫、不安,还散发着一点点的憧憬,体会着这个大都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一个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孩,操着本地口音却不标准的普通话,见到人就介绍自己的宾馆。
“大哥,去我们宾馆吧。我们宾馆环境好,价格便宜,每晚只要十元钱。”
此时,天色已晚,董小川还是随意的挑了一家宾馆,决定跟随他们的中巴车,去他们的宾馆居住一晚。
至于会发生些什么事,比如上当受骗,比如被敲诈,董小川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因为他不怕。
这些出来打工的,哪有知道这些宾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听到价格便宜,只要十元钱,觉得自己承受的起,便聚了上来。
转眼间已经有了十多个人了,董小川也在其中。
“大军,人已经够了,你先带他们去。”
女孩喊着身边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叫大军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在南方城市还是很少见的。
他喊道,“大家随我来,上车。”
在广场外的一条大路边上,大大小小停满了各种车子。大军领着大伙,来到了“芳铃宾馆”的中巴车上,拉开了车门,让大家上车。
上了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好坐在董小川的旁边,顺便递了根烟给他,说:“大哥,我叫佟晨,是从山城来的。你也出来打工的,不像。”
董小川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抽烟,笑问:“为什么不像?”
佟晨憨厚的笑说:“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你不像一个打工的,像一个大老板。”
董小川哈哈的笑了起来,有点自得的说:“这是气质问题。”
两个人随意的交谈了几句,很快车子就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的宾馆林立,到处都是操着各种口音的人。
虽然说这些个宾馆离车站比较远,属于郊区,但正如拉客的女孩所说,这里反而是最大的一个产业区,有着很多的电子厂在这里。
这些厂往往需要大量的工人,而且并不需要多少的技术。
下了车,董小川发现这个地方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城市中心。附近各个厂区的工人,足有几十万人。很多工人下班后,会到这里来休闲消费。
各种大大小小的洗浴中心、洗头房、按摩店数不胜数。很多小姐,穿的很少,时不时的露出白晃晃或大或小的胸部,搔首弄姿的召唤着客人。
董小川习惯于雪山上的清净,猛然到了这个地方,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过,这个世界的感觉更好些,充满了人气。
天色已晚,很多厂都已经下班了,无数的工人出来休闲,顿时人潮涌动。街道的两侧摆着十几家小吃店和烧烤店,飘出各种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大军让车上的人先进行登记,简单的讲述着各种不同的费用。
这里共有三个类型的房间,一个是大通铺,一个房间里有着六张至八张床,每一张床的费用就是十元钱一天。
第二种是双人间,就是房间里只有两张床,一张大床,一张小床,一个房间一天是四十元。也就是说,只要你在这个房间,哪怕你是一个人住,也需要交四十元一天。
这样的房间,一般都是夫妻俩或者一个家庭居住的,可以长期居住。有很多夫妻打工者,就会租住这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