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做戏子,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都说戏子无情,岂知无情之人皆因无心。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戏中人。
“往后,你便再也不用唱了。”傅月影幽幽地叹了一声,她也是有才情之人,自然对有才情的元舟产生了怜惜之人。
她感其不幸的身份,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才沦为了一个戏子。
过了今晚子时,他便再也不用粉墨登场了。
男人把玩着水袖,神色淡然得很,唇边含笑着低喃:“或许是吧。”
那是在青葱少年时吧,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穿着白衣留黑发,垂手如明玉,闲看春风牡丹花开,到如今算来,多少年过去了……
那个时候是真的喜欢了唱戏。
在阡陌之间寻找自已前世今生,用文字为针为线,一点点绣着这人生画卷的起伏与缱绻,声声慢里声声叹里,把光阴唱老。
后来,他渐渐远去,褪去青涩之后,便是一个戏子的全部,把所有的华丽演给人看,却把颓败,自己收藏。
戏子,演的是戏,唱的是戏,戏里戏外,自己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要上了场,这一生就拉开了大幕,独角戏总是孤单的,有个人配戏总是好的。
结局好坏,还重要吗?
这多么像爱情,倾尽一生去爱一次,哪怕葬了心,也心甘情愿,因为曾一心一意讨好一个人,这样的讨好,真让人心动又心酸。
演到最后,便又是一场独角戏,大幕落去,满地碎壳。
掌声过后,收拾起已旧山河,而他贪恋的少年颜色,已经在手里,老成一片旧青苔,无限地苍绿,绿得要滴出一滴眼泪来。
而后,仍然继续上演这人世的悲欢。
后来啊,这世间种种必将成空,戏子的心,在油墨重彩之后,只是一张素颜,过自已锦瑟年华与鲜衣怒马的生活。
爱情有多美就会有多罪,戏子有多假就曾有多真。
而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已的眼泪,其实早就入了戏。
至此,这一生也将要终结。
元舟慢慢地转过身来,那芝兰玉树的戏子,一笑百媚生,众生失色,那一夜,清雅幽长的戏文缠绵不休,传得很远很远。
而此刻潜江司令部。
顾清渺正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刺耳的电话铃声倏然响起,她蹙了蹙眉头,心底莫名有些慌乱,接通了电话后,听到那头传来的熟悉嗓音后,这才松了口气。
“师哥,日本那边怎么样了?”
顾清渺担心地问了一句,而后又高兴地跟那边汇报这边的事情,唇边隐隐有一抹笑容:“今夜子时,是靳霆枭的葬礼,我们终于除了这个心头大患了,外祖父那边……”
她说着,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女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最后,脸色一片煞白。
顾清渺清楚的听到,藤原浩在电话那头说:安倍大师并没有搜寻到靳霆枭的魂魄,那原本已经陨落的命星,忽然大放光彩。
也就是说,靳霆枭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