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天气阴沉,潞安府城的大街小巷尽皆闭户,待到府衙馆驿熄灯之后,许年依旧如同趁着风声与夜色的掩护会到了驿站,不过他并没有立时返回客房,而是去了车辆停放的场院之中。
刚一抵达,许年便觉有些惊讶,这场地之中和府城中安静的样子完全不同,一长溜灯笼之下那几十辆装载着货物的车辆整齐有序的排列着。
有个许年见过一面的掌柜戴着着厚厚的皮帽子,身后跟了三四个伙计不知正在查点着什么。
毫无声息的急速挪移,许年来到了几人的看不到死角处,再趁这几人不注意一个闪身匍匐到了马车之下。
这里的确有夹层!
许年伸手向上轻按,离体而出的真灵便将内中的结构清晰的反馈而出,但是这夹层之中空空如也。
是被转移了么?
许年心下想着,脚步不动、声音不起,但真灵元气加持于身顷刻间便一连换过了七八辆马车,但其夹层之内全部都是空无一物!
莫非单通判是在骗自己?但是那神情不像啊!
带着这疑惑,许年这次没有用真灵探测而是直接拆开了夹层两块板子,将手伸了进去。
的确是没有东西在内,不过许年手指碰触到一物,取出后一看那是半幅苎麻油纸布,这个许年曾在天工馆见过,是用来防止铁箭头因潮湿而生锈的。
借着马车不远处的灯光细看,这油纸布上还有三角尖头的压痕,再凑道夹层处一嗅,松香松油味很重,这里的确曾经存放过兵刃,而且大概率便是书院出品的兵刃。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许年催动真灵出了马车停放之处,沿着屋脊一路向上,直到在三层驿馆尖尖的屋顶处停下。
漆黑的苍穹之下,极目望去,只有马场处有一连串的光芒,潞安府城中仅剩下零星几点光亮,这几日的潞安府是个安静之下存在着躁动的复杂城市。
闭上双眼,摒弃所有的干扰,许年的真灵元气自上倾泻而下,如水般向远处延展、向地下深潜
府城之内不比原野,这里总会有那么几个高人异士居住,故而许年的感知并不顺畅,普普通通的城池中竟然有着许多难以勘察之地,这让许年有些晒然。
朔风冷冽,少年的身影倏尔消失又忽而出现,顷刻间便是离开了三层楼顶,向着城中那些不可察之地寻去。
“啊,先生,您睡了啊,我还没为先生煎药,还没给先生打水,赵公子回来后定然要责备我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小丫头揉着眼睛嘟囔着。
此刻里间的许年翻了个身,同样是睡眼朦胧,此外还有些气色欠佳:“唔,那我就不告诉赵公子,作为报酬,你给我取杯水来,我渴了。”
“先生,我这就去。”
片刻之后,小丫头端着杯清茶来到床前,细心的为许年背后垫了枕头被子后才将茶盘端到他跟前。
散发着清香的青绿色茶汤煞是好看,片刻后的回甘更是意蕴悠长,让人回味无穷,这恐怕是此地藏下来的春茶精品了。
伸了伸懒腰,许年忽然对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伤员生活有了片刻的向往,果然是舒适让人沦落。
“去睡吧,我好多了,赵公子不会知道的。”不小心碰了小丫头有些枯黄的双丫髻,这让小丫头面色一红落荒而逃,比许年的催促都有用的多。
房间内一如往常,火盆中的木炭发出明灭的亮光,许年依旧如同病号般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察觉就是这么个病号在之前的一个多时辰中竟是走遍了整个潞安府!
其实寻找那消失兵刃的时间还能更快的,但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许年没有想到的是这批兵刃被藏在了潞安府府衙的地下,谁能想到心中有鬼之人还敢将其放在最受瞩目的中心处!
知府大人的衙门地下竟然有个仓库,而且还装了许多严禁流出的兵甲,这事情可是有趣了。
一觉醒来,又是阴沉的一天,当许年刚刚吃过早饭之后,第一个赶来的是陈主事。
“许先生,许先生,这些日子小老可是怠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饶过小老儿”甫一开口陈主事便是一连串的求饶之声。
“怎么了陈主事?”许年直起身来,心下玩味的看向慌乱的陈主事。
“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先生您就是今岁的榜首,还是咱陶朱台的学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许先生还要在书院先生们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陈主事此刻哀声连连就差跪伏于前、以头抢地了。
“有话直接说吧。”
陈主事现下一口一个小老儿的可怜自称,但许年并不为所动,因为在他细微的感知下,这唉声苦求中还有着那三四分不耐,显然在将神异威能运于与探查之中后,那所有的微表情都代表着比口中所言更为真实的话语。
“先生可要为小老儿做主啊,我好心应允带单正明一家子来潞安府就任,没想到这天杀的,一到地就把咱商队给卖了,尤其、尤其是还嫁祸小老儿走私兵甲,这给小老儿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