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懒洋洋的太阳不知何时藏到了灰沉沉的云朵朵后面,与呼呼作响的寒风中,马儿喷出冒着白气的响鼻,车夫伙计紧了紧皮袄子领口,扬起手中马鞭在空中响了个鞭花,就这样,长长的元一甲辰商队在平坦的官道上快速的前行着。
“许小兄弟,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是第四次从元一村经过,至今还是觉得元一村乃是世外桃源啊!”
此刻车队已经离开元一村久矣,巍峨的中州城也被甩在身后,早就看不到了城墙影子,只有这绵延而出的平坦官道才能说明车队从中州城的方向走来,车厢内的国字脸官员不知为何忽的有感而发。
“单大哥何有此言,蜀地不是很富庶么?元一村外的中州城也很繁华的吧,据我说知潞安府土地丰饶、百姓众多,也是个富裕的好地方。”许年睁开微闭的双目看向国字脸官员。
“也对,小兄弟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国字脸中年官员倚靠在车厢壁上略略讽刺般的笑笑,“蜀地富庶那只是说的锦城和渝城,其他地方多山地,米粮尚且不足食又何谈什么富庶中州城我去过多次,十里青云街、朱雀大道等地的确繁华,可是谁又注意了那纸醉灯谜、朱门大户外的乞儿呢?”
稍作停顿之后,他又似是自嘲的言道:“当真是率土普天无不乐,河清海晏穷寥廓么?自己骗自己罢了,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生计艰难,这些我都见得多了。与之相比,元一村能衣食丰足不愁天灾不惧,已然难能可贵,更何况大多数人还有余力做些小买卖改善生活,这对于蜀地山民。对于街边乞儿而言可不就是桃源之地么!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经过之前的交谈,这位国字脸中年看上去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此刻许年心下对其的印象还算不错,故而接话,想看看他对这时下世道有什么看法。
“可惜这是因为有元一书院的庇护元一村才能有如此繁华的景象,而元一书院终不能这般庇护整个大宋。”国字脸中年长长叹了口气后,车厢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许年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缓和气氛,毕竟这位单大哥说的是实情,元一书院的超然地位和处事方式说明了其不可能去掌控国家政权,而许年更知道的是因为人生而有之的劣根性和各地环境、发展的不均衡性,即便元一书院真的掌控了大宋,也不能出现如元一村一样的繁华之景。
要知道即使是在前生的华夏,也是有穷山恶水的贫瘠之地存在,制度完备尚且如此,又遑论此刻双月之下的帝制家天下之国。
良久的无话之后便是车厢内的静默,在这静默声中,身边的小丫头拄着脑袋打着瞌睡,对面的老管家也如同普通老头子一般眯缝着眼,时不时地打个瞌睡,一时间,车厢外的风声以及粼粼的车轮声显得格外清晰。
“主事有令,前方易安原安营”
“主事有令,前方易安原安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外面的一阵快马奔驰声和骑士呼喝声传来,车厢内的众人也被惊醒,许年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但见外面已是双月初升、星辰点点已经入夜了。
易安原位于中州并州冀州三地交界处,这里草场众多,是大宋内地唯一的牧马之地,只不过现在是冬天,已然不见春夏时的丰茂高草,取而代之的是遍地枯黄,但不得不说,枯黄的高草也能被收集起来作为牧草,因为这些都是野生苜蓿草,即便干了营养也非常丰富。
马车停了下来,许年带着小丫头出了车厢,望着这辽阔的草地和深蓝色的暗夜天穹,再与坐了三四个时辰的狭小车厢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让人不由得心情格外舒畅,回头看去连小丫头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国字脸官员的两个孩子更是兴奋的绕着马车跑来跑去。
“怎么会在易安原安营,这天色明显还早,在赶路去前方易安城驿站也好啊。”
忽然许年听到后面驱赶着马车按照防御阵型扎营的商队车夫小声的嘀咕,当看过去想要询问时,那辆车已经向前而去。
“单大哥,您跟着商队一路从蜀郡过来,商队经常在野外扎营吗?”不知为何再看向这辽阔的草原和起伏的小丘时,许年心下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妥,当即走到国字脸官员旁询问。
“商队在一些大城如渝城、锦城等都是进城的,而因为商队车马众多,对一些小城镇而言显得格外庞大,小城中的驿站也难以容纳,所以一般都是在靠近城镇之外的地方安营,所需草料等物都是自带或者差人去城内购买恩,经常在城外安营过夜。”
国字脸官员此刻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因为有小丘的遮挡当然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他附身拔起路边的一颗枯草看了看道,“易安原这地方,距离易安城有些远,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里有现成的牧草,也不需要进城,诺、这是干了的紫苜蓿小兄弟,走了那边车队围起来后,就要开饭了,白天都在赶路,这肚子着实有些饿了。”
言罢,国字脸官员就去招呼一双儿女,而许年接过他手中的牧草看了看,叶茎枯黄里面还有些草籽,没有接触过牧草的他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将其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