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简单的知止斋小院外的竹门是开着的,院中房门和窗户也是开着的,冬日的寒风夹杂着零散雾气能从外到内将其吹个通透,便随着吱呀作响晃动不已的门窗,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这像一处四处漏风的破屋。
今天的教谕大人这是个什么做派?冬天也需要这样通风么?
“弟子许年求见教谕大人。”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许年依旧向往常一样站在门口行礼并报上名号。
“进来吧。”声音中透着笑意,这倒是和平日里金教谕给人的感觉相似。
迈步进入知止堂,但见胖胖的金教谕手持书本和算盘负在身后正在摇头晃脑的踱步,可不是在背书,而是像在对账本的样子。
“许年,今次你来所为何事?”停下脚步笑眯眯的金教谕看向进来的少年。
“弟子拜见教谕大人,弟子因接受了公输师兄寻找金曜陨铁的任务,特来申请下山行走,这是端木教习的表示同意的文书。”躬身向前的同时许年将那张薄薄的文书递上前去。
“此事我已经听说,身为陶朱台弟子就应当勇于任事,你做的不错。”金玉勒笑眯眯的挥挥手示意不需要看那文书,随后又道,“下山之事我允许了,正好年节之间也没有课程,不过在下山之前你要再准备三日,山下不比书院,万事具备才好行事。”
“坐吧。”
来到书案之前,金教谕指着前方的蒲团笑眯眯示意许年入座,“昨日正殿中的事情,我们这些身为先生的也都是知道了,公输止乃是希伊先生大弟子公输均的后人,在天工之道上天赋极高,只是为人上有些不变通,但其向来直来直去、直言直语,本性上并不坏,恩,昨天是其半年来第一次从天工馆闭关处出来,估计也是因为太久没有找到金曜陨铁而变得格外急躁”
金玉勒的一番话详细向许年解释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他一点也没提草原少年拥有一把金曜陨铁锻造的铁刀这个消息是他透露出去的。
“公输师兄并不是为一己之私而引起冲突,弟子能够理解。”实力不及、重要程度不及,许年本就没有继续纠缠此事的想法,此刻听了金教谕所言,自然也就表明不会在意。
“这次下山就当做是你的历练,正好陶朱台有支去往青龙边关的商队还在山下村中修整采买,三日之后你就跟着商队一起前行吧。”
金教谕边说便拿起毛笔在一张纸笺上写了几行字,“这是下山的凭证,要保护好,回山的时候也需要用到。这是我的手令,可去元一武库领取一件唐阶以下的兵甲,恩,这个不是归你所有,回来之后是需要归还的,此外再去账上领取三十两白银当做盘缠,对了关于青龙山的地形,你可去祖教习处询问,他曾经去过那里”
金教谕嘱咐的话说了很多,显然是对许年极为重视,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个少年不仅是具有先秦阶天赋,还大概率是一名拥有时间神书的修行者,这个地位比起公输止、路青山晚谕雪等人都是不差的。
就这样在知止斋中过了约莫半个时间之后,许年手中拿着几张字条出来了,这些字条所书都是教谕大人对他的关照。
离开陶朱台,许年先去了文韬阁向范教习等人告假,因为请假之后三十天不在难免会影响藏书楼的清洁工作,最终是在几位先生的鼓励下,批准了许年的假期。
不同于金教谕热情中带着的关心、范教习严肃中带着的欣慰,在甘露院箜篌教习的听松书斋中,许年则是面对的另一种情况。
通传之后进到书斋之内,但见萧飞燕在小火炉旁煎药,而箜篌教习则是挑选着称量各种药材。
黑袍的是箜篌教习,白色澜衫的是萧飞燕,两人一动一静、一黑一白好似大小姐妹心有默契一般都没有和许年说话,许年也因此只能在靠近门口处站着等候。
“半年时间就想要下山了?”
药釜滋滋冒着白气,将紫砂盖子顶的咕咕作响,就这气氛微妙的环境中,背对着许年正在从药柜中取药的黑袍女教习开口了。
“非是如此,实则是应了师兄的委托“许年还想用给端木教习和金教谕解释的话再重复一便,但是清净的有些清冷的黑袍女教习并没有给许年这个机会。
“昨晚发生的事情,飞燕都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无需再言,但是你可知道炎火之山中危险重重,从中取那金曜陨铁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取了金曜陨铁全身而退,你一个而立境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去!”
重重的将称量好的药材放在桌上,许年看到一向清净淡泊的黑袍女教习竟是有了微微薄怒,“你是从金教谕那里过来的吧?都什么时候了,作为师长也任由着你胡闹!”
“教习大人,许同年是因为为友人仗义直言才接过这项任务的”
“煎好你的药不用你给这小子求情!”
萧飞燕刚要为许年辩解上几句,便听到了来自于黑袍女教习的呵责声。
“金教谕是不是同意了?”严厉的斥责出口后,箜篌教习的情绪稍稍有了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