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山上的书院,并不似金帐王庭北蟒书院中以漏壶计刻,也不似大夏佛崖上净土禅院用金柱校准,聪明的元一人自有一套独有的计时方法日晷与沙漏。
日晷校时,沙漏计时。
于元一正殿后飞檐挑角的四方钟楼楼顶上覆盖着琉璃瓦,红橡绿瓦,交相互映。每层楼的四角翘起,犹如飞鸟展翅,形式典雅、优美。在灿灿夕阳的照耀下,更显得金光四射,灿烂辉煌,为钟楼增添了无数神彩。
钟楼上的四角亭内有一口大钟,楼下有一座日晷,青石砌成墙壁之中则是经山瀑冲刷带动的精密机械,齿轮系以及相当复杂的凸轮机构,带动铁质横臂进行着每三个时辰一次的自动报时。
这一刻,但闻细微的咔嚓一声,楼内摆放的自转沙漏恰好翻转,引动一处小小的机括,此处机括连着如碗口大小的齿轮,而这碗口大小的齿轮又连着形如圆盘的齿轮,如此环环相连,终于引动那巨大而精巧的机关,让其砰然而动。
咚咚咚
山瀑的巨力带动巨型水车又带动二尺宽的钟锤,钟锤敲击在铜钟上发出肃穆悠远且响彻九秦的九次钟声。
现在已经是酉时正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在书院一角一处无名书斋中。
哦,不,这并非无名书斋,此间周边环绕松涛竹林,乍有山风拂过便升起一阵飒飒之声,室外长廊处又有听松二字悬与室外,这里即是听松书斋,位于甘露院中的听松书斋,也是箜篌教习研修的所在。
书斋的三楼,高大的松柏未曾将夕阳的光彩尽数遮挡,漏出的斑驳细碎光影穿过木窗悄然落在平躺于木榻的少年学子脸上,而在其侧,有个头戴兜帽的身着学子文士衫的少女呆呆的注视着少年的面庞。
不知是钟声的打扰还是余晖的照射,榻上的少年眼帘微动,缓缓睁开。
“水,啊飞、飞燕姑娘,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声音嘶哑,四肢酸软,木榻上的学子正是许年,而他睁开眼睛第一眼所见的便是萧飞燕,疑问出口便要挣扎着起身。
“啊,许大哥,你受了伤,不要动!这里是听松书斋,我这就去取水。”疾走之中带起的风儿紧贴于身,显现出宽大文士服下黄龙府少女的玲珑身姿,许年余光瞥见遂又看上屋顶,打量着四周。
这里并非是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而是一间木质的楼阁,应有三四层之高,因为透过窗棂可见外面的松柏的枝干,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香,紧挨墙壁的书架上摆放着许多典籍,环绕典籍的空隙处花盆内生长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
哦,自己竟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衣服不就是静室中飞燕姑娘留给自己的那件吗。
这衣服难道是飞燕姑娘为自己穿上的?
听松书斋,这又是哪里?
有奇花异草,还有飞燕姑娘在,这里莫非就是六系中甘露院的所在么?
“你醒了。”
就在许年各种心思频发疑窦丛生之际,一个淡淡冷冷且很熟熟悉的话语从楼梯口传来,这是箜篌教习的声音。
“许年拜见先”
“许同年躺下,你是想伤口继续裂开吗!”
强撑着身体,许年刚要下榻行礼,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兜帽少女萧飞燕给按在了床上。
“不必行礼。”
这时黑袍兜帽下再次传来那冷淡如雪山极寒之冰般的语声,“既然醒了,飞燕你喂他用甘露饮服药,以黄帝御气术因其真灵流转。”
“是先生。”
刚才的挣扎起身耗尽了他好久才聚起的力气,此刻只能任由少女摆布。
萧飞燕用肩膀支起他的上身,从瓷瓶中取出两枚丹药放入他的口中,再用那甘露饮冲服。
丹药是白色的,散发着淡淡清香,这是今天吃过的回春丹。唔,原来那水名叫甘露饮,这水也是终选之前的治疗中许年饮用过的。
待他咽下后,萧飞燕又以一种奇异的指法在他的周身连点,这让许年只觉体内沉寂的真灵复又焕发了些许生机。
指法越来越快,真灵的活跃程度也越来越强不多时,少女便是额头见汗面色发白,且有白雾似的气息与其身后升腾而起,这显然说明了她为许年运功疗伤拼尽了全力。
“手少阳经指法有暇,连贯运功后劲不足,今晚回去后再以黄帝内景经调息法运真灵九周天。”箜篌教习冷冷的话语半是指点半是训斥,“且退下去一楼调息。”
“是,先生。”
萧飞燕微微摇晃着站起离开了阁楼,临行前的目光还不离许年身上。
在少女离开后,箜篌教习挥袖虚空连点,手虽未及许年之身但劲力已至,噼啪几声轻响许年但觉腹中药理发散与外间的真灵刺穴融合一体,不禁疼动感骤然减轻且神完气足,神清气爽。
这就是甘露院教习们在疗伤上的精深造诣了。
隔空劲气停下后,箜篌教习已然踱步来到了窗边,左手附于后右臂屈与前,看着林海听着松涛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