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钟声自青龙大道北端的元一正殿后响起,如是者六次,悠远而肃穆。恰逢此刻,书院所有的晷针皆指向午时,这是午时的钟声。
听着钟声,许年自入静中醒来。
甫一睁眼,他忽觉肩膀清凉处传来一阵奇痒,不由得便是伸手一挠。
黑色的碎屑随之而下,这是凝固的药膏与结痂的伤疤,再看向被剑气劈中的伤口处,那里竟是只余一道红线。
适才的伤口虽未及骨,但也有一寸深,如此伤势就这么好了?
此刻许年不仅外伤痊愈,连过度使用真灵的经脉和被对手震伤的脏腑都已无碍,这让他对甘露院的医术不禁赞叹不已。
正想起身离开,许年忽然看到门口处的木架上放着一件崭新的青色文士衫,内中还放着张字条,上书四字给许大哥。
字迹娟秀、落笔如云烟这是萧飞燕所写。
美人恩重啊!
自书院地震后这些日子中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即使许年再迟钝也能明了少女的心意,只是自己还有心愿未了大仇未报,将来的路必定艰险,自己已然如此,那又何必让佳人受累呢?
针脚细密,剪裁流畅,许年的手指在那青色文士衫上摩挲,抚平本就整齐不存在褶皱的衣角,他将那张字条攥在掌心,推开静室门走了出去。
此刻的演武殿中只余下一座擂台,许年和赵德秀分从擂台的南北两侧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萧氏少女的眼神中稍有落寞失望之情,她的许大哥没有穿上那件她亲手缝制的青色文士衫,萧家女儿的女红这一次罕有的没派上用场。
咚的一声鼓响落下,随即在三层高台之上,传来一句简短的话,宣告着最后较量的开始。
“演武终选,开始!”
规则和再选一样,故而无需赘述。
擂台上的两人一个是来自北地青龙边关的山中少年,一个是来自雍州承平王府的倨傲小王爷,此刻皆是破烂的衣衫,手持书院制式兵刃,平等的站在厚重的青石板上。
这或许也是这个世界的魅力所在,只要你有天赋,只要你有才华,即便是平民之子也能与王侯公卿并肩,这种突破阶层的途径自神书降世以来存在了两千余年,让此间充满了英雄的传说,充满了莫测的意外,堪称搅动双月星海最为活跃的激流,极为难得。
“承让。”
“承让。”
忆起重伤的草原少年,许年的脸色有些冷厉,口中生硬的吐出两字而对面的赵德秀剑柄倒转负手与身后依旧是那倨傲不屑的样子,同样回应以简单干涩的两字。
砰!
鼓声未响,似是也落了半拍,两人已然脚踏青石猛冲向前,一息而过三十步距离枪剑相交战在了一起!
风萧萧兮易水寒!
多兵意盛与敌强争!
加持在铁枪与长剑上的神书意纠缠着真灵元气也交织在了一起,每一此枪剑相交都发出闷雷似的声响,这让围观学子不仅庆幸,这幸好是铭刻坚固符文的九秦青石所制成的擂台,若是坊间巡场的木质擂台,怕不是在第一击时便坍塌了。
探虎穴兮入蛟宫!
衣被皆为天子之制!
铁枪青濛枪芒骤然极盛直刺对手要害,而对手身上黄芒连闪也是化解了许年的这角度刁钻威势无双的突击。
奉国威灵仗钺征伐!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赵德秀化解危机之后,趁着铁枪收势不及之时,忽而前探近身,施以强招辅以真灵,聚天地元气与长剑变守为攻。而许年则是瞬间倒转铁枪,持后半段两尺处以枪尾三棱为短矛,以白虹之气为回护顺利的格挡住这惊险的变招。
大殿有穹顶为盖而不见日月星辰,但此刻数百人瞩目的擂台上,两位少年便是那日月,兵刃相击迸射出的光点便是星辰。两人之间的交手从那“承让”的客套两字后便开始,至今已有近两通鼓的时间。
在这两通鼓的时间内,两人皆是战作一团,一刻未停。
越是交手许年越是发现,对面的赵德秀虽然品行是那样的让人厌恶,但其对天赋神书的理解和这手下的功夫却着实精深。许年但见对手的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在其周身自在游走,剑若霜雪,周身银辉,其长剑如芒有气贯长虹的势态,大开大合中带起衣袂翩跹,东刺西击中似有枭雄风范,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出剑的真是那挥鞭北指征灭袁家的曹操!
而在倨傲少年赵德秀的眼中,许年的铁枪枪尖寒光灼灼、清芒吞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样的凌厉,赵德秀心知书院之中甚少教授招式套路,面前这惹人生厌的家伙明明就是个山野小子,明明用的就是军中烂大街的破军枪术,可是为什么就如此难以抵挡?与这看似不屑的质疑中,赵德秀面上的倨傲之色变为了郑重,这是他曾经以王府地牢神秘老者为师练剑时的样子。
招式不重要,真灵也不重要,神书意才是重要,若是你这赵家小子能悟得述志令九分神书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