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错,的确是清光。”
且说邋遢教习还欲再次凑近仔细观察时,范教习冷冷的肃然道。
“你这娃娃过来。”邋遢教习眯缝着眼转身伸手向许年招呼一声。
“是。”许年心下暗叫糟糕,莫非是自己太过张扬了,还不如改动个一二字,但是那样又有悖于自己为往圣继绝学的,但还是走向前去,因为这是书院教习的命令不得不遵从。
邋遢教习赵时春围绕着他转了一圈,边走边打量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唔,对这篇师者的诠释很是贴切,这非数十年淫浸与师道而不可得这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也极是妥当,就算是我和那老范填词补全也只不过是想了句绿芒的飘飘何所似,千里寄离思还有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寄情与山水,山水之间隐逸者也,妙极妙极”
邋遢教习摇头晃脑口中低语缓缓踱步,忽然只听他声音突然提高:“兀那娃娃,你可是见过这几段神书!快快如实道来!”
“学生未曾见过,只是灵光一现偶有所得”许年是没办法说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将残篇完美补全的,只能强自解释到自己的灵光乍现上。
“灵光一闪?偶有所得?”
邋遢教习停住了脚步,颇有些玩味的说道,“你可知道几篇残章老范研究了数月才整出个绿光的上上,你这偶有所得,可真是了不起呐!”
“也罢!”
邋遢教习忽的语声一肃,但见他大踏步走到讲台之上,其每走一步那精气神都节节攀升,待到在讲台上转身回首时虽然教习黑袍依旧不整,酒渍依旧污了胡须,但那精气神却有了全然不同的变化,再也不复适才的邋遢样子。
“既然你说是灵光一闪而有如此佳句,那我现在考较考较的你文采,你就再偶有所得一次”赵时春的目光炯炯注视着许年,似是要看从他的面容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内心变化。
而此刻讲台上的范教习等人默然无声,显然考官们对此并无异议,对赵教习的行为是默许的,他们也想看看到底这个出人意料的少年究竟能达到何种高度。
“我出上句你补下句,上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下句是什么?”不管许年应还是不应,赵教习已经将上句道出。
这
许年闻声一怔,并非是赵教习的所出的难,而是太过简单,就和今次终选所出的题目一样,他对此太过熟悉了。
“不会么?”
这时范教习沉吟出声,似是想要安慰许年的样子,“也无妨,能够福至心灵完美答出刚才那几道神书补完已经不错了,赵教习所问属于词类神书残篇,其不仅有语境上的要求,更有格律平仄的考量,难度极高就是我等也要在情景交融时才能将其破解好了,你下去等候终选成绩”
“不错,许年,你下去等宣读成绩吧。”御灵峰的女教习汲清湘也如是道。受好友箜篌教习影响,清湘教习对许年多有看顾之心。
其余先生此刻也都点头称是,皆是认为许年已经做的不错了,就连适才发问的邋遢教习赵时春也似乎有了失望之意,有放弃继续向下问的想法。
但是令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场中长身而立看似木然当场回答不出的许年却突然张口缓缓长吟: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一夜鱼龙舞?!”邋遢教习不知从哪儿取出欲饮的酒葫芦蓦然一顿停在了半空中。此刻的范教习也忽的站立起身,那古井不波的脸上嘴唇颤动,似是在回味着这两三长短句。
“那下阙上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下句对什么?”邋遢教习将酒葫芦随手撇在一旁,急急的再次问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许年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吐露而出。
在刚才看到众人心下与眼中毫无掩饰的震动时,这个世界上人们对于神书莫名的尊崇与关注让许年莫名的有些释然,他已经不在乎会不会吐露秘密,将曾经华夏的诗词文赋在双月之下还原它们原本的面目,这才是他此刻想要的。
“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接的好,补得好!此句心境意境皆在,当浮一大白!”邋遢教习挥手揽过那刚刚被丢在一旁的酒葫芦,如鲸吸般恣意长饮。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中,旁若无人的连连大呼痛快。
“所有人,下去吧。”
范教习站在讲台上沉声而道,那看着场中对答少年的目光耐人寻味。
熙熙攘攘,细细碎碎声中,少年们逐一退场离开了论道殿,纸笔书案被督导们恢复了横平竖直的原状后,督导和讲郎们也陆续离场。
这时的论道殿中只余下了讲台上的六位教习,不,是七位,在一旁还有那捧着酒葫芦时而浅尝时而畅饮的赵时春赵教习。
“文韬阁中卷佚浩瀚如海,残章断句甚多,亟待破译补完,我有意上报教谕抽调书院学子参与神书补完计划,老范,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