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一方是赫连十九有心向学,一方是许年则是有意相帮,稍作准备后两人便来到了静室之中取出课堂上抄录的那首五言绝句再次观摩起来。
静室内书案一张蒲团一个,许年便搬了个矮凳坐下,关于这些诗文的理解他自认是要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感悟要深,那么这种理解这种感悟是否可以传授呢?
能否将自身的感悟传授给别人,这是许年近几日以来的一个想法,但是从未有合适的时机,而今时今刻赫连十九有唐阶天赋却又理解力稍差,正好在此一试。
当然这种传授并非是简单的讲解,如果只是简单讲解即可传授,那么岂不是只要有一个专攻一篇神书并将其理解至完美级的先生,就能使所有人达到完美级吗?
若是真有这般取巧且能轻松成功的办法,岂不是只要天赋神书的位阶跟得上,人人都能达到瓶颈期,那样的话双月之下岂不是早就成了逾矩满地走,知命不如狗的状况?
如今这种状况并没有发生且卢教习也没有提及这种方法,这就说明神书感悟的传授另有难以突破的关窍所在。
“赫连兄,今天同年们谈各自幻境所见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两人与书案前相对而坐后,许年将那首五言绝句转向草原少年问道,“若是再次入静能否听到牧歌,看到鸣蝉,见到神书撰写者?”
“这个”
赫连十九摸摸鼻子,迟疑片刻闷闷的道,“为什么非要听到牧歌,为什么非要看到鸣蝉,为什么非要看到神书撰写者啊?这些我现实中都不曾见过,幻境中又如何能想象的到?”
为什么?
许年不由得便是一愣:这不是原本对这首所见的解析吗?那辞官归乡后袁枚的心境不都是在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吗?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对,这些都是前生自己的所见!
这个世界上即使强如元一书院也不会知道这首五言绝句名叫所见,也不会知道袁枚其人,更不会知道这位神书撰写者在整个清朝的地位。
这在许年心中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经草原少年这么一说,终于让他回味过来,也让他抓住了感悟为何无法传授的一丝端倪没有人真正的理解这些诗文的创作者。
曾经的诗人、词人、家甚至是那些不入流的文人,只要有诗文在神碑点化之下被人们所传承,无论其水平高低,品行优劣与否,其创作者都是教习们所言的神书撰写者。
研究诗文怎么能不研究诗人?不研究诗人怎么得知其中真意?
这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让许年瞬间想到了许多,暂且压下那激动且期待的心情,他徐徐而道:“赫连,这不是为什么的问题,这是构建幻境、深层次理解神书所必经之路,下面我为你细细分析一番,有不明白的随时指出来,咱们一步一步的解决。”
“好。”赫连十九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正身而坐作洗耳恭听状。
许年见此点了点头道:
“第一句牧童骑黄牛所呈现的场景你已经能够构建成功,那咱就从第二句歌声振林樾开始。”
“牧童所歌者,实乃牧歌也,牧童放牧者何?黄牛也,是故此歌当为牧牛之歌,赫连你对放牧不陌生吧,你可以想想曾经放牧的情景”许年说的正起劲,正要为草原少年徐徐展开这充满乡间闲适意趣的画卷,却不想下一刻便被赫连十九的发问打断了。
“许、许兄,我只放过马,也只见过放羊的的族人,没见过放牛是何种样子牧马歌和放羊曲我都知道,可是不曾听过牧牛歌还有我放牧的地方是大草原,那里并没有大片的树林”
“这个”
看到好友闷闷不乐的样子,许年凝思片刻忽而一笑道,“这个好办,拿纸笔来。”
静室的使用是需要花费银两的,自然也不会吝啬些许笔墨纸张。
挑亮油灯稍作收拾后,许年铺开纸张便提笔落下。
雪白的纸张在黄色的油灯照射下也泛着淡淡的黄光,皴、擦、勾、点、染、扫
许年很久没有用过的国画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顽皮的牧童,憨厚壮实的黄牛,茂盛的夏日树林和不知疲倦的鸣蝉就逐一浮现在了纸上。
“赫连,刚才是我疏忽了,草原上牧马放羊和中原乡间牧牛自然是不同的。”
许年指着画纸上的人物又道,“这就是中原的黄牛了,牧童手中的短笛叫做牧笛,可以在放牛时指挥黄牛也可以在闲暇时吹奏牧歌,牧歌的话你可以把你曾经的牧羊曲中羊换做牛字,这就可以解决了。”
“还有这树林上的蝉声,因其吱吱作响又被称之为知了。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说的是牧童经过树林忽然被这鸣蝉吸引,想要将其捕捉,故而闭口凝神,伸手欲捕。这可以理解吗?”
指着画卷上牧童伸出去即将触碰到鸣蝉的手,许年看着草原少年的脸问道。
“大、大概是知道的。”赫连十九挠挠腮。
“好,那就再深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