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玉心中暗叹,不知该说尹坤刚才对他的评论是对的,还是该说尹坤对局势太不敏锐了。
“我只要放出消息去,就说一旦茶税不能施行,就得加重百姓的赋税。你看?茶商要是明着反抗,百姓自然不肯。若是暗着来,那我更不用怕了。”
尹坤骇然地看向顾诚玉,这是一个玩弄权谋的高手。
他捋了捋胡须,“正如你所说,那些人要是暗着来,那也是防不胜防,双拳难敌四手。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就算你不怕,可你的家人呢?”
顾诚玉知道尹坤是担心他,心中涌出了一股暖意。
“师兄放心吧!我是朝廷命官,这还在天子脚下,这些人也不敢太胆大妄为。若是他们想在官场上使绊子,我一样兵来将挡。”
尹坤还有些担心,那些人为了钱财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还是要小心些,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对顾诚玉毫不在意的态度,心中的担忧更甚。
“师兄!富贵险中求,人在官场,都是身不由己。若总是畏首畏尾,又怎能有大作为?”
顾诚玉不是光劝说给尹坤听,同时也是为了激励自己。
尹坤哑口无言,这个小师弟与自己不同,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是福是祸。
他想到了师弟何继胜,那人也和顾诚玉的性子十分相像,只是何继胜更不择手段一些。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老师已经致仕,帮不了你多少。虽然我和你二师兄也能帮衬你些,但我们的能力终究有限。”
尹坤再次给了一个忠告,他和顾诚玉性子不同,他只能守成。
虽然不理解顾诚玉的激进,但顾诚玉总是自己的师弟,必要时还是要帮上一帮的。
“多谢师兄的扶持,自我与师兄相聚以来,师兄对我照顾良多。我日后一定小心,不给老师和师兄们添麻烦。”
能做到这份上,尹坤作为师兄,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了!咱们师兄弟也不用这般客套。最近你要小心了,皇上可能要立太子,京城有些动荡。你的品阶太低,皇子们的博弈莫要牵扯进去,先消停一段时日。”
尹坤就怕顾诚玉太过锋芒毕露,让那些皇子们将他拉进夺储的漩涡之中。
“皇上立储君的日子可是近了?那些皇子们有什么异动?”顾诚玉闻言皱眉沉思,随后问道。
“大皇子三个月前领了刑部的差事,皇上命他核查近几年来的刑名案件卷宗,只是前儿还被三皇子党参了一本。”
“哦?所为何事?”顾诚玉有些奇怪,核查案件这种事哪会让大皇子亲力亲为?
那些死刑案件,只要刑部已经复核过,再核查也不太可能被推翻。
“两个月前河间府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那一家子一共六口人。据说杀人者乃是他们的邻里,凶器是一把刀。只是这事儿没找到凶器,那邻里也拒不承认。”
“本来此案已经得了刑部复核,那人要秋后问斩。可是大皇子正好领了刑部的差事,那河间府下头有一个捕快,查到了其他的证据,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尹坤一口气将此事说了个大概,这才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若是此事有蹊跷,那就再找证据,找刑部重新复核就是了,怎会参了大皇子一本?”
“若是如此,那自然没什么大事。可问题是那个犯人死了,死在了狱中,被割断了脖子,凶器正是一把尖刀,与杀那户人家的凶器正好吻合。”
“哦?”顾诚玉挑眉,这倒是有些意思。
“那人被抓入牢中不可能随身携带凶器吧?那可能凶手另有他人啊!”
顾诚玉想了想,总不能是有人将凶器带入了牢中,而后那人畏罪自杀?
可这根本没必要,反正就要秋后问斩,这会儿哪用得着自杀?
“不知,反正此事被那些御史抓到了把柄。说大皇子领了刑部的差事,却误将无辜之人当成了犯人,导致犯人死于狱中,让凶手逍遥法外。”
尹坤虽然觉得此事大皇子有些冤枉,可谁让大皇子在刑部做事呢?
那些人正愁没机会逮着大皇子的错处,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这就有些牵强了,刑部的人都是按照卷宗上的线索来复核。有了新的线索不马上上报,导致刑部有了错误的判断,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吧?”
顾诚玉觉得有些奇怪,刑部的人在京城,哪可能立刻知道案情的进展?
尹坤摇了摇头,“若是刑部不知道有了新的进展那就算了,可是河间府那边已经快马加鞭,将新的线索送到了刑部,这就是刑部的失职了。”
“那刑部是推拖不得了。”顾诚玉有些了然,这快马加鞭地送到京城,那犯人就死在了狱中?这世间倒是卡得挺好。
不过,若是在往常,对于刑部来说,这件事其实算不上大事。
因为这犯人若是不被人杀死,那自然还好好地在牢狱中。
重新审核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