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久不在朝堂,已经失了对时政的敏锐。是啊!如今国库空虚,解决边饷一事已经迫在眉睫,这不仅是困扰皇上的一大难题,也是让满朝官员都头疼的一件大事。”
梁致瑞对于顾诚玉能想得这般透彻,心中十分震惊。
其实顾诚玉提出的茶税已经算是仁策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并无多大影响,总比加重百姓的赋税要强些吧?
之前朝廷已经加重过一次赋税,后来那些朝臣旧事重提,还是皇上压了下去。
若真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再加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顾诚玉承认自己是有私心,可那又如何?他不想做圣母,他也没能耐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只能说尽一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梁致瑞叹了一声,闭上双眼点了点头,“你的做法是对的。”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要给夏清让位了,就因为他做事手段太仁和了。
若大衍真是太平盛世,那他的手段的确适合。
可是如今大衍朝内忧外患,他这样优柔寡断,又瞻前顾后,的确不适合坐在首辅的位子上。
夏清确实不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可是他手段狠厉,雷厉风行,还能屈能伸,这点确实比他强了不少。
先前他一直不服气,认为皇上是因为炼丹一事恼了他。
如今再想想,皇上答应他辞官,怕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之前无视夏清对他的争锋相对,也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为了照顾他的颜面,不好直接提罢了!
想通了这些,梁致瑞的心情有些沮丧。
顾诚玉见梁致瑞没了精气神,心中有些担心。
老师嘴上应和了他,可他怕老师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老师,若您真的觉得不妥,那学生就给皇上另外找一个法子?”
顾诚玉不想惹了老师不快,这是他们俩产生意见分歧最大的一次。
他有些前世的思维,可老师是个正直的人,可能不太能接受。
其实他认为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老师若还是不认同,他也只能另想他法,没得伤了师徒之间的缘分。
“不!你没做错,是老夫着相了。茶税一事,那些茶商和茶农也不是没有好处,边饷更不能拖欠。边关还有大兴虎视眈眈,将士们守卫疆土,又怎能克扣他们的银钱?”
梁致瑞将刚才心中所想抛开,往事如过往云烟。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能再耿耿于怀。
梁致瑞看着眼前如青松般挺拔的少年,此子如此妖孽,对本朝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顾诚玉的品行他还不了解吗?
这是个重情义之人,不然,他家二哥如此对他,他也不能容忍到今日。
更何况,因为自己不赞同,他就要放弃这件事,这足以说明此子虽然圆滑,却是真心敬重他的。
但该告诫的,他还是得说出来。这还是个少年郎,他不想顾诚玉被官场影响了心性。
顾诚玉看了眼老师的脸色,见他已经恢复如常,说这话时,也不像是在勉强,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既然已经在皇上那提了此事,哪可能半途而废?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放心吧!老夫还没顽固至此。”
顾诚玉也算松了口气,他原本打算老师真不同意,他也只好将玻璃的方子拿出来,先稳住皇上再说。
毕竟茶税是他提出的,又说不可行,那不是在耍皇上吗?
“不过,你性子圆滑,脑子又灵光,老夫就怕你日后在官场上沉浮,会失了本心。”
梁致瑞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要记住,不管到了何时都要坚守本心,莫做那违背良心之事。”
他这个弟子的本事不小,若是起了坏心,可没谁能招架得住啊!
顾诚玉连忙也正色道:“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日后尽量做到无愧于心。”
梁致瑞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尽量做到?
顾诚玉连忙嬉皮笑脸地道:“老师还不信我?有老师时时刻刻地看着,学生哪里敢呐?”
梁致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弟子惯会拿好话哄他,“老夫难道还会看着你一辈子不成?老夫老了,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你只记住老夫今日说的话就是。”
顾诚玉一听这话,心情立时变得沉重起来。
“老师年纪又不大,还年轻着呢!您看,您和我出门,别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我爹。”
他自八岁起成了梁致瑞的弟子,梁致瑞就对他视如己出,已经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之一了。
“你以为老夫是你师母呢?这些甜得发腻的话,也只有你师母这些女子会喜欢听。老夫这岁数,做你祖父都有剩余了。”
顾诚玉不愿在谈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是立即嚷嚷道:“哎呀!都这会儿了,还没去看师母呢!老师看看还有需要改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