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依然镇定,但能感受到一丝尴尬。
曲悦这话不是为了故意讨嫌才问的,忍不住就问出口了。
想想也是好笑,自己原本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根本没必要装模作样讨他嫌。
除了九荒那个缺了半边脑子的,哪个会喜欢她?
两人没再继续说话。
宗权闭目疗伤,曲悦则研究那些小怪物。
约莫过去两个多时辰,宗权忽然睁开眼睛:“雪里鸿来了。”
曲悦一怔:“他自己么?”
宗权摇头:“还带着两个人,一个女剑修,还有一个邪……”他看曲悦一眼,“姑娘带此人来过,他认识雪里鸿?”
“他是雪里鸿的徒弟。”
雪里鸿带着他来,那么也就没好遮掩的了。
……
临近冰玉池所在的山脉,雪里鸿便感觉自己背上的翅膀重于千钧,扇动困难。
他收了翅膀,御风而行。
被他拖拽着过来的九荒和辛鹭终于可以自由飞行。
只见山顶上坐着一个黑袍人,帽檐将脸都遮的严严实实,坐在一柄黑剑旁边。
那柄剑插在石头上,往外逸散着黑气。
给雪里鸿带来压迫感的,正是这柄剑:“小子,你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有。”九荒听师父说六娘被天魔兽咬伤了,哪里会舒服。
“我的意思是,山顶上那柄剑可令你觉得不舒服?”雪里鸿说清楚。
九荒这才去感知那柄剑,微微蹙眉:“好像有一点。”
雪里鸿:“只是一点?”
九荒点头:“恩。”
辛鹭突然浑身颤抖,惊讶道:“那柄剑……”
雪里鸿看向他:“你认识?”
辛鹭正要说话,天怒剑不召自现,不断发出嗡鸣声。
雪里鸿一愣:“是你师门那十二柄神剑之一?但我为何一点也感知不到?”
他在凡间这些年,见过天怒与天恸,一眼就认出这两柄剑出自天工之手。
“这柄似乎是天邪。”辛鹭无法确定,攥住天怒剑柄,“天怒见到它并非欢喜,而是畏惧,提醒我速速离开……奇怪了,天邪虽是邪修之剑,但本质上并非恶剑,现在瞧着怎么……”
九荒看向师父:“天人会魔化?天剑也会?”
雪里鸿捂着额头:“看样子是会的。”
“没错,此剑正是天邪。”戮天依然盘膝坐着,抬手握住剑柄,他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从头到脚不露半点皮肤。
宗权的声音传出来:“雪里鸿,不要靠近此剑百丈之内,你顶不住。”
戮天笑道:“雪里鸿,我与人有约定,不伤害你,你走吧。”
“六娘?”九荒没听他们说什么,飞近一些,想飞到曲悦的神识范围之内,听见她的声音,确定她此时的状态。
戮天制止他:“你若再靠近,必定重……”
“伤”字没出口,九荒已经落在山顶上。
戮天惊诧起身:“你怎么……”
“你狂什么?凭你是毒果子?还是凭这把邪剑?你有毒我也有,你有邪剑,我是邪修,我怕你作甚?”
九荒本来不想与他废话,出手打他就是。
但听师父的意思,这是一场恶战,于是边说话边拆了头冠,掐诀换回那套破衣裳,一刹从贵公子变成一个乞丐。
曲唐是对的,打架的确需要仪式感。
穿着这套破衣裳,他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
颜家。
勾黎被困于法阵中,法阵的力量逐渐冲击着他的意识海,令他不断沉入幻境中。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在天罗塔里时,他几乎一直处于幻境之中。
却又很陌生,因为天罗塔的幻境是具有指向性的,如今身处的堕入的幻境却不同。
头痛欲裂,勾黎仿佛回到了当年被戮天抓住,不断以他试药时的小牢房里。
那些小虫子钻进他的皮肤,他痛不欲生,但意志始终顽强的抵抗着,警告他绝不能入魔,不能让师父失望。
直到戮天告诉他,师父收养他和师弟的真正目的,就是希望他入魔……
法阵中的勾黎双手抱头,咬紧了牙,他要从幻境中醒过来,一旦彻底陷入幻境中,就会被法阵轻易绞杀。
“阿黎。”饮朝夕的声音突然传来。
勾黎瞬间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目望饮朝夕出现在他面前,神色痛苦:“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被人逼着入了魔?”
勾黎冷笑道:“还不是为了成全您的心愿吗?”
反正,他都已经这样了,顺便成全他,也算报了他的养育之恩。
“阿黎啊。”饮朝夕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勾黎正要挖苦他几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似乎有两只苍蝇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