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与师父三百年没见, 丝毫没有疏离感和隔阂。
就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下, 师徒俩仿佛没事儿发生似的聊起了天。
议事大厅隔音禁制外,曲悦听着里头的动静, 心中也是颇为震惊。总觉得九荒脑回路不太正常,没想到他真只有一半的脑子。还能活下来, 也多亏了雪里鸿是天工少主。
雪里鸿的牺牲也未免太大了,师父救徒弟无可厚非,可那时候九荒才五岁, 能有多少感情, 值得他折骨削肉, 煞费苦心?
雪里鸿和颜苓之间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呐。
可既然如此, 为何要将九荒带走,让他们母子分离?
曲悦蹙着眉头瞅一眼议事厅大门, 两扇铜门虽是敞开着的, 却有一层水波状的结界,里头的人能看到外头, 外头的人望过去,却如同照镜子一般, 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她觉得叶承淞前半部分可能没有说错, 是颜苓不想九荒留在叶家,雇了人来抢夺的。
……
厅内族老们都暂时噤声了, 九荒已被证实是家主的亲生儿子, 不管其中有什么曲折, 都轮不上他们说话。
叶承锡平复情绪以后,看着师徒来聊天,九荒瞧着脸色不大好看满腹的抱怨,但其中的信任、依赖和亲昵,他看的明明白白,看的他眼红眼热。
再想起九荒待他的冷淡与不耐烦,叶承锡更是怒由心生:“我很想感谢你,为了捞他这条小命付出如此之多,但他原本会承受这些吗?他若在叶家待着,会半夜里在荒山上因为饿肚子饥不择食吃到合道恶果吗!”
此外,曲悦想到的,叶承锡也想到了,但他看了一眼自从雪里鸿出现就沉默不语的颜苓,没有问出来。
叶承淞冷冷质问:“掉包孩子可以视为偶然,将这孩子带走收为弟子,也能够当你是一时兴起。然而才养了五年,值得你如此付出?”
“五年怎么了?”雪里鸿唇角轻轻一提,一副“你真好笑”的意味儿,“我高兴我乐意,莫说将一个吃奶娃娃养到会说会跑,付出不少心血,哪怕我偶然捡到一个快死的陌生孩子,我想救就救,谁让我有本事呢!”
九荒也鄙视着看了叶承淞一眼:“我师父捡条断腿的野鸡回来,也会帮那只野鸡造一条假肢。”
厅内众族老们不可思议的看向雪里鸿,他可是个臭名昭著的邪修。
叶承淞逼问道:“你敢说你不认识颜苓?我手中有证据,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雪里鸿的目光从他脸上瞥过,看向叶承锡,“儿子是你的,确定了吧?还有什么疑问?”
又扫向众长老,“颜家大小姐没嫁人之前,我便倾心于她,奈何她对我无意,是我自己单相思。我救下这孩子之后,见他眉眼与我心上人有几分相似,舍不得还给你们,便带走了……”
叶承淞:“如此简单?”
雪里鸿道:“不然呢,你的证据也无非是我与颜苓认识,认识怎么了?你与颜苓还认识呢,你也与她有私情?”
叶承淞恼道:“你……”
雪里鸿:“因我是个邪修便一定有问题?你就是靠着这样的逻辑执掌执法堂的?”
叶承淞抿着唇,脸都憋红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也觉得雪里鸿说的有道理。
九荒是叶家的种,颜苓不可能派人杀自己刚出世的儿子。而雪里鸿救走这孩子不归还,很明显对颜苓又爱又恨。
族老们便换了个话题:“你将我们叶家的嫡系子孙带走,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九荒奇怪道:“被带走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我都不计较,管你们休不休?”
族老们:……
一族老道:“孩子,我们是为你讨公道啊,你本不用受这么多苦,在叶家锦衣玉食……”
九荒伸出手:“讨公道别只用嘴,将我这五百年本该得到的锦衣玉食,全部折现给我,更实际一点。”
族老们:……
这孩子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哦对,的确是有毛病。
族老们说一句被怼一句,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叶承锡看着九荒这幅护着师父的模样,更是咬紧了牙,但他确实分不清雪里鸿究竟是恩人还是仇人:“荒山君。”
雪里鸿看向他。
叶承锡一字一顿:“我儿子这笔账,恩也好,怨也罢,咱们一笔勾销。”
雪里鸿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叶承淞喝道:“二弟你……”
“但是!”叶承锡抬手打断,面沉如水,“五百年前你抽魂之事是真的吧?那些门派与家族告了上来,归海宗如今作为十九洲盟主,必须给交代。”
“没错!”身为执法堂的大长老,叶承淞更有资格说话。
厅外的曲悦一直在想这件事。
雪里鸿不露真容,可见他不准备暴露自己是纯血天工少主的真相,他说被自己抽魂的人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