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望楼。
暮色缭绕,寒风习习。
与嘈杂喧闹的后方相比,这座用于了望所用的制高点此刻却有着截然相反的静谧,两者对比之下,一明一暗,一躁一静,便给人一种恍若两个世界一般泾渭分明的错觉感。
而在其中,身披玄青色兜袍,发丝莹白的挺拔男子,正独自一人伫立在护栏边缘。在那张坚毅中又带着几分淡漠的俊朗脸庞上,他的眉头凝重微锁,一双诡谲的异色瞳孔,也是隐隐泛着深晦的忧虑静静地注视着手上那一张作业线精准的勘测图。
“大人,这五天来您都没阖过眼,您应该休息一下。”
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紧随着习习晚风而来的,还有如小鹿一般轻盈不可察的脚步声,以及温热的淡淡处子香。
但见方才为广大沙尘暴兵们贡献完一曲舞蹈的漠地女子,刚一结束,便撇开无数打算与她搭讪套近乎的男兵们,一人自顾跑来找王耀了。似乎不论在何时何刻,女子的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总会是眼前的男子。
只是在其清丽的俏脸上,她那一双如黑夜精灵般清灵的眼眸每每在望向身前这个仿佛永远只会孤身一人默默扛起一切的男人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泛着一丝隐晦的疼惜。
实际上,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当攻占下一座城池,王耀就总会独自肩负起整个地方的守夜之责,这仅仅只是为了能让征战劳累的沙尘暴兵们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
试问被一位至高无尚的英雄、甚至是打遍漠地无敌手的至强者帮着守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有一个;安全感爆棚!就是那种即便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能安然躺在家里那张温暖的床铺上酣睡的畅快感。
当然了,凌静思作为其最亲近的贴身护卫,也是素来最关心他的一个;因为即便身为英雄,虽然各方面素质都已达超凡,但毕竟也不是铁打钢铸的,这么长久下去,她也很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不过,显然对于女子的担忧,王耀丝毫没有要搭腔的意思,反而只是微微侧身,垂目看了一眼凌静思的身下。
“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也难怪刚刚她的脚步声会这么细微。
凌静思也是低头看了自己裙摆下一对在黑岩石板上显得格外白皙的脚丫子,不禁带着几分小孩子般的童趣嘿嘿笑了笑,似乎被关心是一件很值得她开心的事儿。
“城里的街道都很干净,赤着脚走起来很舒服,就没穿啦!”
在这场漫长的军旅中,仿佛自从褪去了小兵与奴隶这种形同绑定到一起的低微身份,在思想上彻底得到了解放后,便似乎连足脚都不想被鞋子所束缚着了,或许这也是......在被奴役了2000年后的人性解放的一种释然体现。
不论在任何时候,‘自由自在’永远都是最弥足珍贵的。
“您是在看什么?”闲聊过后,凌静思便轻轻凑了过去,刚来她就注意到王耀手中的物件了。
当然了,凌静思好奇更多是因为她很少有的在眼前这位仿佛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男子的眉宇间,看到了一抹不易人所被察觉的凝重之色。
他是在担心什么吗?
要知道,截至目前,他们已经在漠地连续征战了18个月,胜率更是达到了恐怖的100%!所以她想不通到现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对此,王耀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将手中的勘测图递过去后,顺势反问了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眼下漠地的整体形势的。”
这几乎是王耀与小兵们之间潜移默化的习惯了,在大多数时候,面对问题,王耀总会刻意用反问的形式去引导小兵们学会独立思考,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契合了那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至理名言。
实际上,王耀自身很清楚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总有一天,这片漠地终将会交由这群士兵自己统治打理,在这种前提下,他会尽一切可能的将这些小兵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领袖人物。
而似乎也早习惯了王耀这种不答反问的说话方式,凌静思一边捋了捋鬓边柔顺的发丝,一边微微笑了笑:“眼下漠地虽然还存在着不少的敌人,但统一的趋势却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勘测图往王耀的身前凑了凑:“您看,漠地分为内外两层,内圈环境素来恶劣,且有大量嗜血成性的魔种蛰伏,人类难以踏足生存。但在外围的宜居地带,目前总共有107座城池,而在我们18个月的征战中,加上现下的胡燕城,已经有整整73座城池尽归入我们沙尘暴兵团的旗下,仅剩的34座城池,我们都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未来半年兵团必定能够一举击退所有的外部势力、进而一统整片漠地!在不久的将来,您必定会成为漠地史无前例的帝王的!”
简而言之就是;形势一片大好,未来可期!
只是......
不同于凌静思的乐观,王耀对于接下来的征程更多的却是一如既往地持慎重态度:“记得,在任何时刻,哪怕敌人只剩下一口气了,你也不能过早松懈或轻易下定论。”
这是多年以来在血与火之中殊死拼杀得出来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