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十六岁的清晨,家里忽然发生一件事。
只听见楼下一片嘈杂,仿佛还有人在低低的抽泣。
蘅芜蒙上被子,还是能听见那抽泣的声音。
蘅芜只好起床来,看见窗外的白色小花开得正好,披上衣服,叫上扶留一起,往楼下去。
只见母亲坐在靠在沙发上,长发自然披散开,脸上苍白而又疲劳的低头正在抽泣,哪怕穿着一身睡衣,也掩不住她眼角眉梢的风情万种,父亲穿戴整齐,脸色也是不太好看地坐在母亲旁边安抚。
周边是好几个佣人匆匆忙忙的来回进出。
蘅芜问道迷离着走过去问道:“妈妈怎么了?”
杜若没有说话,李四抬头见是蘅芜,于是说道:“你们妈妈没事,阿芜你一会换身衣服,陪爸爸出去一趟,也让你妈妈放心。”
李四才刚说罢,杜若破涕为笑,朝着身边的丈夫飞了一眼,说道:“不必了,我不是那样的女子,你只管放心去。”
“那好,你也不要再难过了,”
……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母亲又怀了一个孩子,后来这孩子又没了,而且,医生说,母亲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她是为这个难过。
晨起的薄雾湿润沁凉,宛如天空迷蒙的泪影。
长到十六岁的李蘅芜,眉眼间已经有母亲的八分风采,也是这一天,父亲带回一个看起来二十二三模样的男子。
身材高大颀长,人看起来也潇洒俊秀,其他的,蘅芜自己也不在意。
这人叫姜洵。
父亲对蘅芜介绍的时候说他是市里什么大人物的公子,本身也是个难得的有为青年。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蘅芜羞答答的不抬眼皮,难得开一开口答应一两声,也是轻声细语,笑不露齿。
而姜洵见到蘅芜的第一眼,眼角眉梢的平静都坍塌了,湮灭了。
他的眼眸里,有一种惊艳的光芒,炙热到足以使人相信,他是一见钟情了。
那一瞬间,他连话都讲不出来,脸上现出一种踊跃的神采,清湛的眼光里透露出坚决的意志,蘅芜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脉管里的血似乎都在激烈地奔流。
看见姜洵的反应,李四很满意。
蘅芜一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但蘅芜却觉得,这样耽于美色的男人,哪怕他再优秀,这样轻而易举就将感情付与自己,那么有朝一日,他同样会以相同的姿态爱上别人。
蘅芜一下子就想到了霍纳,少年时候,都已经那么沉稳淡定的霍纳。
就算是那么小的年岁,他也没有这样流于表面过,哪怕他一直对蘅芜很好,可他也从来没有用这样滚烫的眼光盯着她看,他也从来没有对蘅芜流露半句爱慕。
因为彼此间年岁渐长,霍纳来得也不如以前多了,霍纳已经成年,开始学习家里的生意打理,空闲时间也不那么多了,况且,还要避嫌,是以,来往也不如从前频繁,但每次相见,感情都是在的。
姜洵在李家一待就是好几天,父亲让蘅芜作陪,其实蘅芜的心里是别扭的,她一边想象着霍纳出门在外如何种种,一边又又要应付姜洵的毫不掩饰的情愫。
姜洵来李家,比霍纳要勤快多了。
一日午后,蘅芜解开绑好的发,欲要午睡,忽然,窗扉间传来一阵敲打声。
“叩叩……”
蘅芜推开窗,只见姜洵就坐在窗外树上。
他置身在一串串白色的小花自己,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看起来真是美好极了。
蘅芜忽然就有点埋怨霍纳了,此刻,他在做什么呢?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是在刻苦工作还是赏景赏花?
蘅芜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一直在沉默地思念着霍纳。
蘅芜在心里对霍纳说,假如你敢来告诉我你的心意,我就敢翻山越岭,将生死都置之度外,来到你的身边。
可是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霍纳都了无音讯,蘅芜又在心里想,长久的等待并不使人恐惧,使人恐惧的是,时光终究打败了这份思慕,蘅芜也渐渐忘记她在等的霍纳。
杜若说,非得是姜洵这般的男子,才值她的蘅芜得托付终身。
所有人都要蘅芜尝试着和姜洵相处试试,姜洵自己却也不勉强蘅芜,只是摆足了追求者的姿态。
又是一个午后,外面是下倦了的暴雨,树枝不时被狂风吹得亢奋起来。
昏暗的室内,姜洵抱着小提琴拉奏曲子。蘅芜从房间那边走过来,刚进门又折了回去,少倾,蘅芜再次来到门口,轻轻抬腿进到里面,轻轻的坐下。
蘅芜的作为正对着窗,风无遮无拦的吹进来,她低头看了会书,然后又楞楞地望着窗外被烟雨笼罩的树丛。
两个人,像是在瞬息间,老了少年心。
直到雨停了,曲子也刚好拉完,蘅芜起身拢了拢头发,转头间,遇上姜洵宽厚的笑,那是不同于天地间的任何一种感觉。
那一瞬间,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