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夜里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先生
先生将我送回至家门口,我们默契地一言不发就告别了,直到很多天后的一个夜里,叶二带着陈慧心的鬼魂来到我家门口。
他说,鬼君梼杌花了废了许多办法,最后以毕生的修为修补了陈慧心的灵魂,把她带过来,是让我带她到地府去,给她留一个栖身之所。
这是梼杌所要求的。
那天夜里,刚过了零点,我带着陈慧心的鬼魂推开房门,按照记忆中的路,我们来到黄泉。
血河上的血腥味依然很重,水面平静无波,什么也看不真切。
这是我第二次踏上这里,奈何桥边的红泥小火炉上,汤罐子里的汤依旧咕噜噜地响,一揭开,里面是慢慢的一罐汤。
但我和陈慧心中间,都是没有孟婆汤的,因为我们不是来投胎的。
原来这锺汤水,是原来那位孟婆的。
喝汤前,她对我悄悄说道:“你上次来找的人,已经迈过奈何桥,她往人间去了。”
说完,前孟婆顿时化做一妙龄女子,只见她发挽官髻,身着翠绿色襦袄,湖色八幅风裙,弓鞋轻移,裙摆缓动,细褶展如水纹,当真是风华绝代,秀逸绝伦。
她端起手里的茶碗,毫不犹豫一口饮下,也不做道别,转身便往桥的那头去了。
陈慧心变成了新的孟婆,她什么也不记得,接替了上一任孟婆的职务后,也跟着就叫孟婆了。
道别这一任孟婆后,我又回了一趟小楼,听先生说,梼杌救过孟婆后,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原来,他曾经也是一个人,是个世家公子,据说是个公认的大恶人,所以后来死了,就变成凶兽梼杌。
《左传》记载:“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梼杌说,他的身上有个诅咒,所以靠近他的人最终都会不得好死,他舍不得陈慧心再受今生这样的苦楚。所以他要转世,洗去一切的转世,让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他是新孟婆送去转世的第一个灵魂。
那一天,小炉子上的汤咕噜噜地翻滚,化作一个年迈老妇人形象的孟婆只是重复的做着一个搅汤的动作,魂魄到来之前,她都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
黄泉路上,苍白的天空象是涸了墨水的纸,迷迷茫茫,混混沌沌。
梼杌以人身从远处走来,那是他曾经出现在陈慧心梦里的样子。
他闲庭信步,不急不缓,脸上还挂着笑,像音乐停止后袅袅空中的余音般舒缓。
孟婆也笑,那是对所有鬼魂都会流露出来的笑意。
那时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孟婆领着梼杌踏上望乡台,笑呵呵地对着望乡台上,那身材高大全身黑衣的男子说道:“回头看一眼吧,看看最后一眼人世间那些挚爱的人。”
梼杌只是看着她,他好像看到了幼年时,走路歪歪扭扭的陈慧心,也好像看到了少女时,站在花丛里,害羞带怒地嗔着他的陈慧心,然后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他又好像看到了那个年迈苍老,满面是泪的陈慧心。
梼杌凄然,嘴角是笑,眼角是泪。
孟婆递给他那碗汤时,梼杌在心里许了个美好的愿望,他想,等到千百年后,等他百世轮回过去,他脱离了梼杌这个身份,而他的慧心小姑娘也不再是孟婆了,有一天,他们忽然在人间遇到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前路刀山火海,万重艰辛,跋涉万里,他也要赶到她身边去。
而且那时候,他就再也不会伤害到她了。
一涯再次将梼杌的烛台如上次安置齐铭的骨珠般安置,他找来一个大小合适的包装盒子,然后有举着相机拍了几下,图也不修就传了上去,定价,一元。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有天我在小学校长的家门口闲转,忽然瞧见个头发脏乱,衣衫褴褛的邋遢老人,那老人见了我,忽然便冲了过来,拽着我的胳膊问道:“你有没有见到我老婆?”
我回答他没有。
他便蹲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哭起来,边哭还便说道:“你要是看见她了,一定要告诉她,我在找她。”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邋遢褴褛的老男人正是罗经纬,听说他疯了,陈慧心下葬后,他忽然就开始在四处游荡,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他老婆。
而他的两个孩子,到底也因为没有学费,早早辍学了。
梼杌转世以后,先生常常带我各处行走,也是一个深冬,我们恰巧来到陈慧心家的小镇,原来这个镇子叫做石镇。
我缩在毛衣服里,溜达到陈家那片废墟前,废墟还是一样的废墟,只是比我在回忆世界中看到的更加陈旧了。仗着旁人看不见我们,我大大方方的站在一群人旁边听他们闲聊。
有人提到这栋被拆除的陈家大宅时说道:“真的,要不是几年前那乞丐死在门口,都没有人知道他还把那房子里的鬼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