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彪几人穿过人群,走到萧赜前,正见萧嶷带着本来也在人群中的刘胤上前。刘胤虽然身份还在萧嶷之上,但他不是萧赜的侍臣,不需要持刀剑护卫左右,所以刚才也在左近处。
缓步上前,拓跋慎施礼道:“陛下见召外臣,不知所为何故?”
萧赜道:“朕听说古之先王四时治兵,乃为警备非常,以求绥于四方,和睦邦邻。北使既为和亲而来,今日可否与朕同猎?”
同猎!这不合礼数吧!
“陛下诏,本当敬承,只是,外臣客居右位,臣籍非属南朝,观礼尚可,奉驾恐不合宾仪,且此事无前例可循,若奉陛下诏,将遭士人非议,亦为陛下之累。”
萧赜道:“北使毋虑,今日军礼,虽为本朝之盛典,却不忌主客同乐。且近年以来,南北往返互使十余次,可谓日渐亲睦。朕邀北使同猎,正为此也。北使若与朕同有此心,岂可不为表率?”
拓跋慎见萧赜说的如此郑重,也没有再搪塞婉拒,说道:“诚如陛下所言,岂敢不奉诏。”
军礼同猎的事虽然不合礼制,不过既然萧赜这个皇帝都不在乎,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推拒了。反正他的立场已经表露了,就算以后回国,朝中有人以此责难他,他也可以拿萧赜堵他们的嘴。
主人强行要求的嘛!
出门在外,只要不损害朝廷利益,威仪便可,也不必处处小心。再说,主人“诚心”相邀,也不能太过迂腐不知好歹。某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为国争光吧?毕竟与皇帝同猎也是种荣耀嘛!
要知道,以前孔子去卫国,为了从政还私下跑去见南子呢?连孔圣人都有权变不避嫌疑的时候,何况他这个还不如孔圣人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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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猎这种活动,历来有军事和礼仪两种形式。先秦的时候,田猎是用来演习军队的一种方法。这种以演习为目的的田猎也有长期和短期两种。短期的,比如今日的田猎,因为场地小,准备时间短,一天就可以结束。这种一天就走完全场的,往往都是礼仪性质的活动。
一种是长期的,通常准备时间就要半个多月,猎场范围百里甚至数百里不止,行猎一次往往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连月不下场。
这种长期围猎的活动,历史上多是少数民族政权才有的。少数民族政权因为其尚武和游牧的特性,对于围猎有独特爱好。如本朝,延兴以前,历代皇帝都经常外出巡幸,巡幸途中自然少不了围猎。尤其是在太武皇帝时期,曾经在攻打蠕蠕撤军的途中,数十万大军驱驰千里,获猎百万。后来的辽,金,清等朝也都具有这种好猎的特点,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满清的“木兰秋狝”。
拓跋慎与刘胤跟在萧赜后面,一同上了他的猎车,站在靠右侧的位置,手扶着几可达胸部的栏杆。
这辆猎车属于高车一类,能站不能坐,专用于狩猎。不同于一般车辆的是,这辆车有四个轮,四轮一轴左右分置,在车轮和车厢木栏上还镶嵌着各色玛瑙珠,琉璃珠,金,玉工艺品。就连车顶的双层青伞盖上的垂带上的云龙纹都是金银线构成的。
这车好奢华啊!难道是萧赜经常出去游猎?
拓跋慎低下头,右手抚摸着镶嵌在木栏上的无色透明琉璃珠,有些凉凉的感觉。
仔细看看,这颗琉璃珠中竟连一个气泡也没有。
品相这么好的琉璃珠属于实打实的奢侈品,即便是权贵豪门之家也不多见。没想到萧赜会用来装饰马车。
如果能收集到足够大且无色透明的琉璃或水晶就好了,到时候可以去请少府署的匠师来打磨好做个望远镜玩玩。
萧赜的车驾在群臣的簇拥下,从西旌门中进了宣武场约百步才停下。萧嶷,萧子良等十余近臣骑着马跟在猎车两侧,其余的将领都携弓带箭,抽刀步行,站在马车四方,排成两大圈将猎车护在中间,在这些将领的外围则是持着大木方盾和长矛的士兵。
“陛下,吉时已到,田猎是否可以开始?”萧嶷看看太阳的位置,说道。
“好,大司马可监令内外。”
“臣谨奉诏!”
萧嶷招来传令兵,给了令旗道:“尔速持此令旗去东围,告知王右将军,可依前议渐次收围,勒令诸军,不得擅自猎杀。”
传令兵飞马而去,不一会儿,拓跋慎就远远看见东旌门依次至少进了上百辆车,粗粗看起来也有三五百之多。这些车上的军士打开车笼门,从车中奔下诸如鹿,野猪,兔子,狐狸等等的各种动物。
这些动物刚刚下地,也明显感受到了场内肃杀的气氛,看着围场远近的军士,一个个躁动不安起来,左跑右冲,叫嚷不休。
王玄邈骑在马上,看着满地乱窜惊叫不休的动物,用马鞭轻击马腹,沉声对身后的部下道:“让军士们排成队列,击盾吹号,把它们往陛下那边驱赶。告诉他们,无令不得擅自猎杀,违者处以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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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赜站在青伞下,遥看被驱逼的越来越近的猎物,抚须笑道:“取朕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