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观津阁左室
拓拔慎无聊的翻动着面前的《燕志》,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是一本在后世早就失轶的史书,记载的是十六国中北燕的历史。
北燕的建立者叫冯跋,原来是后燕的大臣,后来篡位,国号依然是燕,后人称之为北燕。冯跋在血统上是汉人,精神上却是受到深度鲜卑化。冯氏的北燕虽然名列十六国,本身却并不出名,至少远不如他的后人——北魏文明太后冯氏出名。
这套《燕志》就是冯太后命令中书监高闾所作,大概也是冯太后的精神寄托之一吧。书中倒是把冯跋吹捧了一场,顺带黑了一把后燕。真真假假拓拔慎也不知道,估计起码七成可信吧。反正他也没问过高闾其中真假,就算遇上了也不敢问啊!
合上书卷拿来书袋装好。扶着方案站起身,舒缓一下腰部酸疼的不适感,抬头看见站在碳炉边上用火钳拨碳火的小黄门陆光正准备走过来,知道他是过来帮自己按摩久坐酸疼的腰。不过拓拔慎实在不习惯这个,忙以眼神示意他不需要。
“陆卿,上次去白台取的《纪年》还记得在哪里吗?”
“记得,在第三列丙字架上列,小臣贴了书条以备查找。”
“那就好,待会拿上去白台,你先去准备一下衣袍,今天太过寒冷,你现在去清福院把那件去年太后所赐的狐裘拿来。代我禀明阿姨,就说正午前就回清福院。”
陆光躬身出了观津阁,回到清福院,在拓拔慎卧房中的衣橱中寻找狐裘。像这种往还白台、后宫的事对陆光来说已经成习惯了,二皇子只要不外出除了偶尔去花园和游湖、偶尔出宫、节日观礼外,都是在观津阁阅书抄书,奕棋书画度日。
拓拔慎站在案边饮了些热茶,这些茶据说还是从南朝传卖过来的,每年与南朝边市都会买不少,或者说“交换”,朝廷给他们毛皮,箭羽这些东西,南朝以纸张等物交换,据说交易量还不少。
茶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单纯当做饮品的,而是合着粥一起吃。那种东西拓拔慎这种穿越者当然吃不惯,于是,饮茶这种习惯也被他从后世带来了,至少喝茶的时候能让他稍稍找回一点后世的感觉,对他这个单身客来说真是弥足珍贵了。
等身体稍稍舒服些,拓拔慎拿起装有《燕志》的书袋走到左侧几排大木书架,这些书架每排有三列,每列长达五米,分上中下三层,上面排了不少在白台借的国家的多年来收集的典籍,还有一些从南朝逃来北魏的流亡寄寓人士带来的朝廷没有收集到的典籍,都是拓拔慎找人去这些流亡人士府上纂抄而来,不过也没几卷,对这些流亡人士,或者说世家豪门子弟来说,书籍,知识对他们是很珍贵的,也是他们能凌驾平民寒门的依凭,故此虽然身处流亡寄身之中,也不愿轻易借书给别人纂抄,这些还是他打听了多次才得到手的。此外有些还是用私房钱买的,还有不少以前名家书法的拓本,其中还有一套东汉名士蔡邕的《熹平石经》残碑拓本,要知道,《熹平石经》在后世流传的字还不到一万字。
来到存放《燕志》的书架前,将这套名为十卷实际上有十四卷的书整理摆放好。这些书并不是从白台取来的,而是去年太后听说拓拔慎性喜文史之后所赐,要他闲暇之时可以阅览,以增长见闻。
回到正堂时,陆光正好也已经捧着狐裘出来。
自从太后崩逝,皇帝主丧,各项丧礼仪式繁多,虽然不是严格按照儒家的传统丧礼规格来治丧的,但是毕竟因为入主中国多年,上上下下都沾染了很多汉传统的影响,所以即便拓拔慎只是个孩子,也没人会去要求他严格按照汉法哭祭,近一个月下来也是够呛。本月上旬太后安葬永固陵后,宫中的喧闹才渐渐归于宁静,出行也不必穿上繁琐的丧服了。
打开正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骤离温室的拓拔慎浑身哆嗦了一下,简直有反身关门的冲动。这时候的天气可是比后世还冷,何况今年气温比往年更低些。头上戴的皮帽也有些松了,不少编好的的小辫子露了出来,挡住了视线,只好拿下皮帽重新整理起来。
这贼老天,冻死个人了。揉了揉有点寒冷感觉的鼻子,带着陆光这个小内侍出了观津阁。
后宫是个大型宫殿建筑群,是种泛称,其间楼观阁道,虹桥高台数不胜数,若是天清气爽之时远看更显壮丽非常。这些庞大巍峨的宫殿建筑群是自从定都以来历代皇帝累年营建而成,功耗亿万,历时百年而成。
拓拔慎要去的白台是皇家存放典籍的地方,位于皇信堂正南方,其间要经过太和殿和皇信堂,距离也是不短了。如果是太后,皇帝和皇后,自然可以乘坐辇车,乘舆来往其间,不过拓拔慎这种皇子就没这种待遇了,还得乖乖靠11路开到底才行。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宦侍络绎不绝,远远看见拓拔慎就行礼后加速离开,偶尔还会有几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儿频频回头多看几眼,然后互相笑嘻嘻的笑闹着走远了,只留下一路的嬉笑声。
拓拔慎见了不禁心中感叹,也就是这些宫女宫仆在这种国家刚刚遭遇大丧的敏感时期嬉笑玩闹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