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天色已暗。
李家后院挨着的路口,有个不高之人徘徊在路口。
这人被披风遮的严实,只有风帽里露出来的尖下巴颏和抿的紧紧红唇能勉强瞧出是位女子。
矮个女子微一转身,将胸前两座小山丘顶了出来,更令人确信,此人绝对是位女子。说不定,还是位姿色不俗的美娇娘。
在美娇娘身后街巷中间更暗处,停着辆不起眼的骡车。
车辕上赶车的是赵车夫,骡车连同骡子是花了五两银子租赁而来。
赵车夫紧紧盯着前方那美娇娘,生怕一闪神,黑色披风便消失在了暗夜中。
未几,从街面上传来嘈杂蹄声,一对骡车构成的车队停在路口不远处。
最前头的车厢帘子一掀,闪出来一个高个汉子,因着天黑,瞧不出具体年龄。
汉子将将下车,车厢里立刻传出一把妇人清丽的嗓音:“夫君,你去何处?”
那汉子不耐烦道:“路边解手!”听声音最多是位青年。
青年几步从街对面窜到这边路口,上前拉住身着披风的美娇娘的手:“心肝,想死你了……”
石伢心里一抖,按照此前的剧本安排,轻轻“嗯”了一声。
高俊一把将石伢搂在臂弯里,忽的奇道:“怎地你未带行李?”
这……这个问题不在预想之中,该如何回答?
所幸高俊又自己做了回答:“也是,待跟了哥哥,日后天上的星星都由哥哥你摘下来。可怜见的,终于能离开那李家的压迫了……”
石伢:“嗯。”
高俊牵着石伢的手穿到街对面,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怎的手又粗糙了许多?他们让你干粗活了?”
石伢:“嗯。”
高俊怜惜的摩挲着石伢的手掌,说着甜言蜜语:“你跟了我,我日日将你当少奶奶般宠着,再不能让你吃一点苦。”
石伢:“嗯。”
他低着头,只从风帽里浅浅露出点尖下巴颏,即便在黑暗中,高俊也能想象出她含羞带臊的模样,忍不住便按着她脑袋,隔着风帽,先重重的亲了一口。
然后低声道:“我车上带了……旁人,不便同你一辆车,你便坐后面那车里。待半夜……旁人睡了,我再来寻你……”
石伢:“嗯……脚疼……”。
高俊一笑,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到了位于车队后面的一辆骡车旁,替她拉开车尾木门:“我们得先走,若你家里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石伢:“嗯。网”
骡车帘子垂下,外间脚步声匆匆传到了车队前头。
外间车夫甩马鞭的声音传来,车身一晃,往前而去。
石伢一把脱下沾了高俊口水的披风,恶心的揉揉脸,掀开帘子,见后面一直不远不近的缀着辆骡车,心里一松,立刻从腰间抽出绳子胡乱缠在自己身上。
跟在车队后面的骡车里,青竹捂着嘴将咳嗽忍在胸腔里,从窗帘外探出头去,瞧着车队真的往西边的城门而去,且瞧着这车速,等到了城门时,应该还不到关城门的时辰,便静静坐下来,只偶尔探头出去瞧瞧路线。
西城门,路边酒馆,凭窗处。
景如素用竹筷敲敲桌面,将一直将心操在窗外城门处的芸娘唤回,道:“我恩公之事,你何时告诉我?事情我也安排了,银票也被你拿了。我现下还什么都不知。”
芸娘伸筷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口中嚼了:“你此前就没瞧见过他?”殷人离平日不是守着河堤筑坝,便是出入各处府衙,这位景小姐没理由从未见过他人。
然景如素真的一摇头:“如若我见过,我还用捧着银子寻你?你以为我傻啊?”
难道不傻?昨日是谁帮芸娘出主意,将每件胸衣价钱涨个几番,这样便能将景如素她自己的两千两银子全都赚到手?
芸娘一笑,安抚她道:“放心,等今夜之事一了,明儿我向衙门呈上状子,晌午便带你去认你恩公的门。”
景如素听罢,只得又静下心等。
想来这小丫头也不敢骗自己。她再能干也是个商户,而景如素自己可半个身子沾了官府,不是她这等小商户能招惹的人。
芸娘应付完景如素,复将目光盯在了城门处。
捕快、守卫、衙役。十几人的队伍里,混合着景如素帮芸娘寻来的各处衙门的人。
天色暗沉,出城之人渐少,再过一刻钟,便到了关闭城门之时。
芸娘觉着差不多到了去演戏的时辰,便同景如素告了辞,下了酒馆,往城门方向而去。
离捕快们近了,她从袖袋中抽出按人头准备好的银票,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疾步上去。
最先的一位捕头迎上来,关心道:“李姑娘,已经确认你阿弟未回家、是真的失了踪?”
芸娘一迈步,已暗中将一卷银票塞了过去,面上仍然做出急切的神色:“确定了。我们分析的他被人拐了的思路八成没错。我方才回家又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