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被唤的停了步子,向芸娘行个礼,焦急道:“李小姐,我来寻李夫人寻个熬粥的方子……我家少爷昨日饮醉酒,不知怎的上吐下泻了一夜,今早提起此前吃过李夫人熬的粥十分香甜,小的便冒昧前来打扰夫人……”
芸娘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昨夜她的壮举,心虚的一挥手:“进去吧,进去吧,我阿娘……正闲着……”
骡车开动,芸娘默默的坐了半晌,想起此前她中邪喝了石阿婆的符水后,也曾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后来,她就痊愈了。
这说明,但凡上吐下泻,符水就起效了呢!
她心里一松,又为自己昨日的行径找着借口:殷人离坏我名声,又拘着我不能尽早寻阿妹,这才使得阿妹险些遭了那色胚的毒手。我不过给他喝了些符水而已,算便宜他了,最多是一报还一报。
她觉着自己想的十分有道理,而且点到即止,后果完全在殷人离该承担的范围,内心里那股心虚便荡然无存,将心思转到青竹之事上来。
她问罗玉:“高俊何时离开?今日吗?”
罗玉奇道:“你怎地知道?初来江宁时他还说要等河面解冻后坐船走。昨儿夜里来寻我说话,不知怎地又急着今日走陆路……”
看来青竹透露的信息是正确的。
如何报复高俊,像以前那般毒打一回是不行的,这厮记吃不记打。
可该如何惩治他,她暂时又无头绪。
原本殷人离大小是个官,说不定能借用他的资源。然而她昨日又将他放倒,今日她哪来的脸皮装作没事人一般去寻他?
骡车停下,石伢在外喊了句“到了”,两人下了骡车,进了许家。
许工头的动作极快,第一版的建造图纸已大体出来。
铺子、寝所、作坊、仓库等建筑根据采光、通风、大小等因素排布在图纸上,没有将园子列于其上,只在地畔边缘画着一圈树。
他解释道:“这样的地皮这般贵,隔一块出来当园子栽树,实在浪费。姑娘真想要园子,往近郊里去,二三十两一亩田地随意买。”
芸娘点点头,又对图纸上有意见和建议之处指出,许工头一一应了下来。
末了,芸娘又问了些关于预算之事,内心方有些盘算,便想着,还是得将这事交给一个工头统一负责,这般有何问题,直接同工头沟通便可。
然是否要定下许工头,反正离地皮解冻还有些时日,倒是不用那般急着做决定。
待从许工头家中出来,罗玉送芸娘回了永芳楼,芸娘将将进了铺子,便看到黄花同青竹正一脸恭敬的守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听到响动,转过身来,面上十分可亲的一笑:“李芸娘,你回来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芸娘看到景如素一脸的热情,心中便浮上这句话。
她心中警惕,面上却一笑:“哟,景姐姐又来买胸衣了?”
景如素身侧的丫头手中正捧着几件胸衣,尺寸有大有小,样式却无一不是永芳楼最贵的几件。
芸娘吃惊道:“景姐姐这是还要为谁代买?若是第一回穿胸衣,可万万不能让旁人代买,否则尺寸不合身,强穿着反而有弊端。”
景如素的心思却不在胸衣上头。她嫣然一笑,展露出芸娘此前未曾见过的可人风姿,挽着芸娘道:“走,陪我进去试试……”
将将进了更衣间,景如素立刻转身紧掩了门,面上笑容倏地敛去,压低声音道:“我问你,昨夜那殷公子家住何处?是何许人家?”
这……芸娘一抬眉:“我昨夜不是将他托付给了你?你就没从他口中打听出来这些事?”
景如素脸一红,随之面有挫败之色:“昨夜我瞧着他……恩公罪的不省人事,原本想着要一间房,将他扶去楼上醒酒,等他酒醒了我再问这些。可谁知我刚将他扶出雅间,便来了个小厮,二话不说抢过他出了门,打马跑了……”
芸娘为她大大的遗憾:“你就没有跟出去紧追其后?”
景如素一跺脚:“我两条腿怎能追上四条腿的马……再说我也不能不顾形象的雪地狂奔啊!”
芸娘心中一阵嗤笑:见了汉子挪不动道,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跟进酒馆守在雅间前的不知道是谁,那时不觉得没形象?!
景如素将袖袋一拉,露出鼓鼓嬢嬢的银票:“你将恩公之事一点不漏的告知于我,今儿我便将你店里的胸衣,无论尺码和款式,全部买空。让你发一笔横财!”
芸娘苦笑一声:“姐姐,最近用工荒,我店里本就没多少存货,便是全部卖你,也没多少银两……”
景如素一拍她脑袋:“傻子,你将单件胸衣价钱抬高,总价不就高了吗?总之就这些银子,”她将银票掏出来数了数:“两千余两,都给你!”
真是败家女啊!芸娘咽了口唾沫。
她留了一手,只试探问道:“我暂时不知他住在何处,但知道如何能找到他,行吗?”
景如素大喜过望:“也行也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