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对无主之地公示榜文撤销那日,芸娘早早起身,等着殷人离来了后,便带着李氏一同去了衙门。
地皮自然要落在李氏名下。
待地契上盖了官府大印,芸娘将油墨吹干,慎重交给李氏保管,嘱咐赵车夫先将李氏送回家,这才将她昨日起草的招股契书取了出来。
洋洋洒洒五大页,集合了芸娘前世今生两世的人生智慧,将股份计算、分红机制、股东权限写的清清楚楚。而殷人离的一万两银子,在她的计算下,被稀释成了十九个点的份额。
殷人离拿着招股书,瞧的分外仔细,可眉头却蹙的厉害。
看到第三页时,他终于捂着眼睛:“李大掌柜,你的这手字,能写好些吗?”
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将大名签在上面,一手字铁画银钩,与芸娘的字对比鲜明。
芸娘一手将他剩下的一万两银票退回去,一手将契书取回。
大事已定,心中分外舒爽。至于拆旧改造之事,只能等着天色转暖再开始。先根据地形,将宅子草图设计出来是正经。
然钱财都要定向用在买地皮和建宅子之事上,为内秀阁寻铺子的事只能停下来。
暂且将柳香君主仆和她那张“江宁义妓”的匾额搬去新买的小铺子里凑合着,白日里在那头守铺子,夜里来永芳楼铺子里打地铺蹭火龙。
黄花同黄伢只得搬进了李家,八个人挤在了四间房里,虽是十分拥挤,却也分外热闹。
殷人离从元阳回来便是忙收铺子占地之事,这些事办完,他又骑马飞奔回了元阳,这一去,一直到除夕当日才返回。
午时三刻,芸娘同青竹守着时辰贴上了对联。
江宁适逢大难,红色对联和门画是不能贴的,满城贴的都是白色挽联,以表悲切。
房里烧了地龙,十分热火,诸人便在房中准备年夜饭。
鸡鸭鱼肉自是不缺,虾蟹等河鲜也都备齐。李阿婆剁好饺子馅,和好面团,频频出院里往外去瞧。
外间下了雪,寒意渗骨,芸娘担心李阿婆受凉,便劝着她:“阿婆,殷人离虽捎信来说可能今日回来,可也不一定就一定是今日。你莫太挂心……”
李阿婆听过,口中虽应着她,却依然是不是站去院外相等。
江宁人年夜饭是不吃饺子的,那饺子可是李阿婆考虑到殷人离是北地人,可怜他人在异乡不能与家人团聚,专程为他而准备。
等的久了,饺子面放皴裂了,李阿婆重新揉上一回,又要去门外等人。
芸娘只得拦了她,自己个儿披了披风,捧着手炉,外出站在自家门外,顶着一头雪,痴痴往路上望去。
她自然也是希望殷人离今日能回来,且来李家蹭年夜饭。
石阿婆给她的“破咒符”一直装在她袖袋里,没有机会用在殷人离身上。
开先是她忙着买地皮的事,没精力操心其他事。
接着是殷人离一去元阳便真的未回来过。
如此一个多月过去,一时半会她也不知自己发育停止没。
也曾在夜里放下尊严,就着灯烛脱光光,让青竹帮她瞧一瞧,到底发育的如何。
然而就只那一回,她又仿似回到了发育之初。
那时,青竹因为自己发育比芸娘快了一些,曾在她面前得意过极长的时间。
此次芸娘将自己坦诚示于青竹,又遭受了青竹无情的嘲笑。
自然青竹嘲笑芸娘的方式同几年之前相比有所婉转。
刚发育之初,青竹是直截了当指着她胸口嘲笑她。
现下里,两人都年长了几岁,在身材上较量的方式也转到了湖面以下。湖面看似平静,湖下却暗涌不断。
此次青竹瞧见她的身形,面上一派认真的安慰她:“阿姐,没什么的,你怎样都是我的阿姐,我不会嫌弃你的……”
在芸娘拍了她脑袋一下之后,她才得意的哈哈大笑,将院子里看门的阿花都惊的狂叫了几息。
因着这一番的颜面有损,她越加将希望寄托在袖袋里这张“破咒符”上,只要逮住机会,她将符烧成灰烬,化进水里,骗殷人离喝下,便大事告成。
然而殷人离此人贼精,在如何将符灰骗他喝下去这事上,在她闲着时,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想着法子。
放在酒里肯定不行,他不但不是瞎子,眼睛还精光一片,黑色灰烬怎么会瞧不见。
同理放在水中、粥里也不行。
将灰烬抹在什么吃食上面,譬如红烧蹄髈上,骗他吃下,也不行。
虽则红烧蹄髈皮子色深,抹上些灰,稍微有伪装功效。可他若只吃一口尝出味道来便再不去吃,就浪费了那符咒。他吃进去的那么一点量,只怕也没有多大的功效。
其他的什么深色的汤底,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江宁人大多口味清淡,她阿娘和阿婆煮汤时是一定要将汤煮出奶白色的。
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
将他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