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芸娘往四周一瞧,只见苏陌白正牵着马在远处溜达。
瞧见她们,他忙忙拽着马前来,面露愧色道:“也不知我的马怎地了,脾气狂暴,我只能带着它慢慢走一走方好些……”
芸娘乜斜了殷人离一眼,果见他肃着脸去往马旁,弯下腰去,不知从马蹄上取下个什么东西,那马立时没了急躁之气。
芸娘瞠目结舌,瞪了殷人离半晌,赞叹道:“你真是个心机男啊!”
殷人离只淡淡瞟了他一眼,便牵着马同苏陌白往前而去,待离他人远上许多,他方告诫苏陌白:“我若是早知你要给那丫头如此利用,我早就揍她一顿。”
苏陌白听得懂他何意,忙忙道:“不是她强逼于我,我自己个儿愿意的。”
他回头去瞧芸娘,芸娘正挽着黄花手臂同黄花说着什么,那面上飞扬跋扈的神采怎么都遮不住,引得李氏出言教训了她几句。她虽当着李氏的面乖巧答应,可背过李氏,面上又显露出一副威风的模样。
他嘴角挂了笑,转首对殷人离道:“她同婶子照顾了我阿婆许多年,她代替我承欢膝下,好不容易开口找我帮她,我求之不得,哪里有不情愿。”
殷人离叹气道:“话虽如此。可你同你外家关系已然微妙,你怎能又借着外家的名声做这些事。我此方前来被多方窥伺,如若连带的你的行径传回京里,你阿娘知道了,又要同你闹腾。”
苏陌白便点点头,温和含笑道:“陌白知晓,多谢师兄指点。”
殷人离见他来江宁后比在京城里开朗了极多,且在江宁时日已久,只怕他这般舒心的日子也过不了几日了,便也不再絮言。
一时路边等不到骡车,众人想着正好带着黄花四处转一圈散心,便打发殷人离、苏陌白及芸娘几人先行回去。
殷人离原本是从堤坝上寻过去的,自然还要回坝上,苏陌白便上了马上,准备先带芸娘回去。
芸娘站在马下往上瞧,马腿极长,拔地而起一直延伸到她胸前,再加上马脖子,比她可高了许多。
她想着自家的小粗腿,如果胯骨拉开能上的了这马,也能即刻去当舞姬混饭吃了。
苏陌白跨坐在马背上,含笑将手伸向她。
她看了看马镫,退了一步,谦让道:“小白哥哥,我……就不前面回去了,那家里我日日都回去,早腻了。你先回,你先回!”
她正谦虚着,只觉着后领被一股大力拎起来,她耳边几乎能听到衣料缝线被撕扯的声音,随之自己个儿身子便离了地。
她身后那人冷冷一身喊:“抬腿!”她忙配合着抬起腿,跨坐到了苏陌白身后马背上。
那马不知吃了什么,腹中咕噜咕噜个不停,芸娘又惊又吓,忙忙扯住苏陌白背后衣袍。
殷人离冷哼一声“废物”,马鞭一扬,催马而去。
芸娘对着他的背影连声呼喊:“你才是废物,再不许你来我家蹭饭……”
然而那背影在马蹄声中极快的到了远处,扬起一片灰尘。至于那马上之人听未听到她这不客气的呼喊,从后续殷人离继续去李家蹭饭的表现来瞧,是没听见了。
苏陌白侧首嘱咐她坐好,便向抬手一揖,向李氏几位女眷告了辞,轻轻打马,带着芸娘先行往李家而去。
金秋有些凉意,马儿飞奔向前,冷风拂面,固然面前有苏陌白挡着风,芸娘也不由得连打几个喷嚏。
苏陌白听到,一手后探到腰间,测了测她抓着自家衣裳的手,果然一片冰冷,便将马儿缰绳勒紧,渐渐降了速,方才好些。
待穿过正街,行人渐多,苏陌白便自己从马上跳下,拉马在侧,留芸娘一人在马上。
芸娘高高坐在马背上,没了人扶着,只觉着随时要往前扑下去,只得倾下身子抱着马头。又怕身下这马儿脾性与她不对头,附在枣红马耳边说了许多好话,将它的鬃毛抚了又抚,自觉并未受到马的嫌弃,这才攀着马头渐渐放下心。
离洪灾越来越远,江宁众人重新开始生活,近些时日,买厨具、家具、农具等各式生活用具之人渐多,路上竟也有些熙攘,一派富贵宁人的假象。
卖衣裳、胭脂等铺子也都开了门,不管卖不卖的出去,日子总要往前走。
芸娘抱着马头兴致勃勃瞧了片刻,想着自家的买卖也要收手开始,最起码得买些布料,先将标准尺寸的胸衣做起来,攒一些存货比较好。
街边成衣铺子门前挂着写着大优惠的红纸,掌柜想的周全,派了个伙计在门口扬声呼喊,以防不识字之人瞧不懂红纸上的字。
因卖的都是或多或少泡过水的衣裳,妇人们大多钻进去瞧的多,真正掏银子买的少。
其间有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一脸郁郁陪着一个七八岁的丫头子买衣衫,芸娘觉着眼熟,微微抬了身子去细瞧,一个稳不住身子便要栽下去。
苏陌白一把将她扶起,她便就着苏陌白的手稳在马上,扬声向那铺子里的青年唤了一声:“香椿?”
香椿循着声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