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俊哪里顾的上搭理罗玉。
他眼珠子紧紧盯着青竹和芸娘:“我可不是来找你们报仇,我是为美人买花灯的。”
他往边上努努嘴,在他所示方向几步之外,果然有一位衣着风骚、妆容妩媚的女子。凭着芸娘同青竹与青楼多年打交道的经验,这女子不是青楼便是私窠子里的姐儿。
罗玉指了指那美人,又瞧了瞧高俊,面上有些怔忪:“你怎的……你离开江宁后不是要回去定亲吗?”
高俊一拂衣袖:“怎地了?定亲就不能买花灯?”
话毕立马欲迈步离开,青竹忙忙喊道:“灯……我的灯……”
那高俊此时方发现他手里还拿着那只碧蛇花灯,有心送回来,却见青竹的手从未离开过袖口,只得掏出一块碎银隔开丢过来,逃也似的去了。
芸娘过去从雪堆里将碎银拣起来把雪水擦净,冷笑一声:“算他聪明。”
小手一伸递给青竹:“攒着,你的嫁妆!”
青竹便欢喜的将碎银塞进袖袋里。
随着游动花灯摊贩越来越多,芸娘这处便渐渐冷落下来。
几人干站着无趣,眼见着周遭摆夜食的小摊愈加多样,便使了几文钱买了零嘴过来打发时间。
罗玉去近处买了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回来时,芸娘正忙着数铜板。
一只花灯二三十文钱,十几个花灯不过卖了三四百文钱却是沉甸甸一大把。
芸娘将提前准备好的麻绳取出来,每数出一百文钱便用麻绳串成串,也方便携带。
罗玉将地瓜先分给石伢和青竹一人一个,将剩下的一大个从中间掰开。
那地瓜热气慢慢散尽,芸娘的铜钱还没数完。
他便将地瓜送到芸娘嘴边,芸娘闻着味大大咬了一口,还未吞咽下去,便听得耳旁有个自持的声音十分不自持的喊了一声:“玉哥哥?”
声音来自一位装扮十分孤清的小姑娘,虽还未到春日,她身上已穿了件春日里才见的鹅黄色冬裙,裙外是一件葱绿色披风,因着没有戴风帽,雪花落到总角发髻上化作雪水渗进发间,乌发显的格外苍翠,映衬的一张小脸肌肤如雪。
她小小年龄,体态已显盈盈,就那般站在那里,黑眸一转瞧向罗玉,又问了一声:“怎的你也在卖花灯?”
罗玉怔忪着唤了一声“云妹妹?”,但听边上传来一声冷哼,他心中抖的慌乱,又唤了一声:“娘妹妹?”
身旁的冷哼声没了,换来的是一声喷笑。
他手中花灯摇曳几下,才恢复了镇定:“云娘,你怎的在此处?”
云娘上前从他手中抽出一只花灯,抬首往正街方向看了看,眼中似有期盼之意:“我急着去看舞龙,便同阿娘分开了。你和我一同去看,好吗?”
罗玉摇摇头:“我得把这些花灯卖完。”
云娘眉头一蹙。
同他有限次的接触,她就已经将罗玉摸的透透。罗家不缺钱,罗玉又是个眼中只有农事没有金银之人,自然不会出来摆摊卖花灯。
她的眼睛并未往芸娘身上瞧去,只一抬头,面上微微一笑:“将你手中这些一起买了,所需几何?”
罗玉老老实实的数过,答道:“手里这些一共是一百五十文。”
云娘转头往身后一瞧。
她的丫头站在她一步之外,怀中抱着此番出来所买之物,夜晚虽才开始,丫头怀里的各色物件已是不少。
云娘使个眼色,丫头便从荷包里取出一把铜钱,数都没数便递了过来:“只多不少。”
罗玉收了铜钱,将手中花灯尽数递给她,她便站在路边将花灯一一送于路人,引来谢声阵阵。
待她回转身子时,罗玉已从包袱皮里又拿出几只挑在手中,还未来的及插烛点火。
“怎的还有?”她吃惊。
罗玉点点头:“对啊,包袱皮里还有呢。”
她只得道:“你手里这些,连同包袱皮里的,数数,共值多少?”
罗玉这次数的十分认真,唯恐错了数。一共数过两遍才道:“十七只,共五百一十文。”
云娘向丫头一点头,丫头再次上前,取出一钱碎银递过来。
卖得的银子都在芸娘处,芸娘乐见其成,快手快脚的数了方才串好的五串铜钱递过去:“你买的多,便宜你十文。”
丫头接过找零,将罗玉面前所有花灯都接过去分给过路行人。
罗玉忽的又跑过去,从丫头手中截下一盏元宝样式的花灯捏在手中,又从芸娘处取了三十文铜钱还给那丫头:“这只要自己留着,不能卖……”
云娘抬抬眉:“走吧玉哥哥?”
罗玉心中万分为难。
去是不可能去的,抬着都不可能去。
然云娘也是花了钱的。
他只得装傻,将身边几人的花灯都囊括了进来:“这些全部卖完才成呢。”
芸娘、青竹、石伢手中少说还有六七十只花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