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只出来了一会会便躲进了云层。
寒风却接了班,一阵烈似一阵。
罗家的大公子罗玉蹲在家门前,一遍又一遍的劝着李家的大小姐李芸娘:“进我家等吧,外面冷!”
芸娘白了他一眼,又将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瞪着青铜巷那颗极粗的香樟树。
只要有骡车或者人从巷子口经过,她一眼就能瞧见。
罗玉见芸娘穿的单薄,此时一张小脸已然有些青紫色,不禁央着一旁的青竹:“你劝劝你阿姐,进屋里等。她上回中邪不就是淋雨着了凉的吗?”
青竹原本是同芸娘一般用鄙视的眼神瞧他,听闻此言,心中多了担忧,不由回头问芸娘:“阿姐,你冷吗?”
芸娘铿锵喝道:“冷也不进去!”她又白了他一眼:“蛇鼠一窝!”
罗玉已经在芸娘初初寻来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时便芸娘拿这种态度相对,他纵使万般冤屈,却也不能喊个冤字。
那高俊自来了江宁府,确然每日同他住在一处,且看着还要继续住到年后。
高俊也确然寻他问过青竹之事,虽然他并没有说出什么话,可瓜田李下,此事他将自己摘不出去。
况且,昨日晚间高俊意气风发的回来,说了一声“大仇得报”,他虽不知高俊所指何事,却也道了一句“恭喜”。
此时他得知高俊是报的那般的仇,他便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芸娘不理会他,只回头问青竹:“再查查袖袋。”
青竹袖子里装的是昨日特制的袖袋。
便是因着这只袖袋,芸娘同青竹昨日里才没第一时间找过来。
报仇此事,需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分分钟损失更大。
袖袋里分了两隔。
一隔是正常的用法,其里塞银子或帕子都可。
另一隔却是芸娘为青竹特制的防狼利器。
用一个小帕子,里面包一大撮辣椒面,卷成细卷后塞进袖袋。
无论是青竹想挑衅他人,或是想自保,都等着那人近身后,一抽袖袋里的帕子,辣椒面就泼洒而出直淋狗头。
当然袖袋这个还不算。
芸娘腰间还盘着一捆麻绳。
等他高俊一现身,这用袖袋和麻绳,便要为他好好上一课。
青竹仔细查过袖袋,十分干脆道:“好好的,灵活的很!”
芸娘一点头,再不发一言,继续盯着车人来路。
罗玉瞧着她故作镇定实则清鼻涕都流了下来的模样,深深叹一口气,进了自家宅子。
没一会,罗家角门里出来几个破衣烂衫的下人。
下人们搬了三张小杌子和三个炭盆,摆在芸娘同青竹面前,才原路回了宅子。
罗玉拿着几件披风出来,自己先披了一件,给了青竹一件的,再给了芸娘一件。
青竹作势要将披风甩过去:“你穿过的臭衣裳我才不要。”
罗玉早已预料到她是这种态度,忙忙道:“这件是今冬里新做的,还未上过身!”
青竹这才一边将披风披上,一边问道:“我阿姐的也是新的?”
罗玉眼皮一垂,半响方道:“那件……我穿过几回……”
罗家门前实则是个风口,一条巷子的风经由此处而过,芸娘周身冷的发抖,吸了吸鼻子,再也做不出潇洒样,当先用披风紧紧包住身子,顾不得去计较这披风是谁穿过。只要不是那色胚高俊穿过便可。
罗玉见她并不嫌弃自己的衣裳,小手紧紧抓着披风边沿,仿佛是自己在将她抱在怀里,心立时跳的厉害,只陪着她们坐在小杌子上,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时已近晌午,各家炊烟四起,虽还未有饭味飘来,可两个姑娘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青竹叹道:“那色胚什么时候回来啊,真是饿死人。”
罗玉在边上折了根木棍伸进炭火里拨弄,烟尘四溢里,炭盆里露出来两个烤的圆溜溜、黑污污的东西。
罗玉将小黑球扔在地上摔落了黑灰,方忍着烫将黑球用两根手指夹起,再用两手一掰,那黑球便散发出芋头烤熟的清香。
他将两半各给了芸娘和青竹,青竹却不伸手去接,只学着他的样子也取了木棍去炭盆里拨,果不其然又出现几个烤熟的芋头。
到此时青竹终于对他少见的赞叹一句:“想的还挺周到。”
罗玉见芸娘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芋头,哽的几欲背过气去,吓的立时帮她顺着背,口中连连道:“急什么?盆子里还多着呢!”
等到芸娘顺过来气,他方又疾步进了宅子。
不一会,角门一开,下人端着个红漆木盘小小翼翼的出来。
待木盘放下,芸娘方发现其上是三碗疙瘩汤,红艳艳的辣椒油上漂着碧绿葱花,瞧着极其可口。
下人下去了,罗玉拿着调羹出来。
他瞧着芸娘同青竹毫不客气的喝尽了热汤,方出声劝道:“天冷,也不知高阿叔同高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