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怀中抱着个包袱,面上满是汗珠,悄声道:“我同柳阿婶都瞧不出那四季花,便将相似的都带了过来。”
芸娘即刻闪身出去,将门轻轻掩了,一边不可置信道:“怎的连四季花都瞧不出来……”一边打开包袱皮就地翻找那件同她阿娘身材尺码接近的胸衣来。
包袱里不过五六件胸衣,她从中取出那件绣了四季花的,悄声道:“余下的怎么办?你又送回去?”
罗玉往巷外瞧了一眼,道:“柳阿婶在骡车上等……”
她忙将胸衣塞进自己衣内,小声道:“快些去,等下鸡肉就凉了……”自己轻轻推开门当先闪了进去。
她的打算十分明了。
胸衣这个东西好不好,只有亲身试了才知道。
想法子让她阿娘穿上身感受一段时间,自然能知道它的好处来。
四季花是她阿娘最喜欢的花。
这件绣了四季花的胸衣,底纹素雅清新,且是全包而非半包的款式,穿上身能将胸前几乎全部包裹住,并不显的十分诱惑,极其符合她阿娘的气质。
然而,芸娘想等待时机让她阿娘穿上胸衣的事情进展十分缓慢。
她原本想的是,要么趁她阿娘洗澡时偷偷溜进房中拿走她的肚兜,要么等她阿娘洗了肚兜晾晒时趁人不注意将肚兜扔出院外。
肚兜没了,她阿娘着急遮羞,定要先用胸衣这件替代品应急。
只要胸衣能先上阿娘的身,就算是攻破了阿娘的心理防线,阿娘对胸衣的偏见就会减少直至消除。
然而她想的未免太过容易。
首先她发现她阿娘洗澡时是从内牢牢顶着房门的(废话谁洗澡不牢牢关了房门?)她那时根本溜不进去,没办法将胸衣送进去,也没办法将肚兜偷出来。
其次当她阿娘洗了肚兜晾晒在院里,她好不容易趁大伙午休时将肚兜揉成一团扔出院外,转身她阿娘就拿出了另一件肚兜。她忘了她阿娘平日里就常做肚兜换钱,手里存货不少。
打她阿娘肚兜的主意虽然于她的胸衣无甚帮助,然扔肚兜这件事却还引出来一桩小风波。
当日芸娘将她阿娘的肚兜从院墙外扔出去的时候,刘铁匠正巧从李家门口经过。
光天化日下,兜头而来一件略带湿润如被女人香汗濡湿的肚兜将刘铁匠打的晕晕乎乎。
素净肚兜最下面一朵雅致四季花,他曾在李氏的衣襟和帕子上都瞧见过。
于是刘铁匠在这晕晕乎乎上又有些心潮澎湃。
到了第二日他有一丝惊醒,终于意识到妇人贴身之物流落在外影响清誉。
本着忠厚好心之意,他鼓起勇气敲开了李家的大门。
开门的人正巧是李氏。
他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氏却一眼见到他手中的衣物。
自己的贴身衣物怎会不熟悉,一张粉面顿时也涨的通红。
刘铁匠一时间灵台清明,觉着这算是缘份吧?是缘份吗?对是缘份!
老天在他以为中断了与她的联系时,就朝他掉下来她的肚兜,这不是缘份又会是甚?!
他倏地咧嘴一笑,内心感恩上苍垂帘。
李氏却忽的大怒。
笑什么笑?淫贼!
她一把夺过肚兜,随之重重关了大门,如风一般进了厨下。灶间随之起了一把火,肚兜须臾间化为灰烬。
而刘铁匠此时还捧着被大门撞痛的鼻梁,不知事情的进展怎会与他预想的不同。
在李家芸娘与刘家铁匠共同对李氏这一人绞尽脑汁的时间里,古水巷迎来近几年里的第一庄喜事。
过喜事的人家是此前在芸娘被蛇咬中时举着杀猪刀替她割开一条极大伤口的猪肉黄家。
猪肉黄家同李家一样,只有一个独女,取名黄花。
黄花年已十七,因黄老太太此些年多病,家中卖猪肉赚来的银子都拿来换了药吃,在黄花的嫁妆上便未攒下多少银两。
是以待黄花年岁耽误到十七,黄家好不容易凑出十两银子当嫁妆,这才说成了一门亲事。
穷人家的亲事十分简单,不过是两家里彼此同意,翻黄历找个日子定亲,数月后新娘子过门,事情便了了。
这一日正是黄家独女黄花定亲之日。
古水巷众人大多在城内少亲眷,遇到定亲的大事,黄家本着为闺女撑腰的意图,便将古水巷众人请做娘家人。
李氏因几年前孤儿寡母初到古水巷时很是受了一阵猜忌非议,原本与古水巷众人往来不多。
可自上回芸娘同冤大头联手演的那一出富贵远亲上门认亲的大戏,李家在古水巷的地位便有些超然。
——那远亲的官位虽然是花了银两所买,可再不济也比平头百姓高上一头啊。
除了李氏,李阿婆的地位也不俗。
早先她儿子当捕快时,她也算当了几年官差亲眷。后来她儿子因公殉职、儿媳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