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瞧见柳香君时的反应并不比龟公矜持许多。
柳香君格外矜持的整了整衣衫,将唇上蹭花的口脂用帕子小心拭去,得意的双手叉腰:“老娘若不是早早熄了那份心思,江宁府最最头牌的姐儿怎么可能是赵蕊儿……”
芸娘扶额道:“你这般去拜神,就不怕各路神仙怪罪?”
柳香君揶揄道:“我区区一弱女子虽身在红尘,却十足十有一颗赤子之心,全无半点坏水,各位神仙同和佛祖们怎会错看我。你可不知‘万般皆空相’?再说我穿成这样又不是去寺庙里诱惑汉子……”
芸娘被她的辩解逗的一笑。
虽对她无语,可此情此景下,再没有带一个模特在身边更有说服力的法子了。
然而,此前不是说老鸨子不允许翠香楼任何人穿胸衣的吗?
柳香君哼的一声冷笑:“她手上最燃捏了我的卖身契,可她同我的恩怨里,她所亏欠我的,又岂能限制我穿区区一胸衣?”
芸娘知道柳香君在翠香楼里来去自由定有原因,此刻想竖起耳朵再听,柳香君却半分也不愿透露了。
待沿途处有卖拜神物件的摊子,两人便令骡车停下,将香烛纸钱各色都买了几样,方上了车往华业寺而去。
华业寺莫说在江宁府,便在整个大晏来说,也是人尽皆知的大寺。
据闻在前前前朝便曾显过神迹,后来朝代更挞,战火硝烟、滔天洪水也未令华业寺有丝毫损害,后世便更相信其受到神佛的加持,香火更加旺盛起来。
到了大晏朝最新一代君王继位时,便曾千里迢迢从京城到江宁府礼佛。
据闻其势浩大,光江宁府城乡所有的秃头和尚便将从城门通往华业寺的道路绕了一圈,更遑论蝼蚁民众了。
骡车一路到了华业寺山下便被众多人群堵在路中动弹不得,两人只好付了银钱提前下了骡车,跟随着上山礼佛众人一路往山上而去。
山路自新皇礼佛之时便被修宽,两旁浓密高大的重阳木一路蜿蜒而上。
不远处传来声声钟鸣,此时华业寺的众位和尚刚刚做完早课,要迎接信徒们新一日的虔诚。
芸娘两人随着人群涌进寺中,当先进了大雄宝殿,殿中供奉着三尊佛,分别为释迦牟尼佛像、迦叶尊者同阿难尊者。
一般进了寺中众人先在大雄宝殿点个卯,将各位尊神都一一拜过,其次才会去各个小神面前,诸如财神殿、药王殿等神殿里细细烧香许愿磕头,祈祷自己心想事成。
两人也如他人一般在大雄宝殿烧过纸、磕过头,略略奉上些香油钱,便欲往后面诸神殿而去。
她们此前在山路上往华业寺前行时,因人人都只对着前人的背影,柳香君的打扮倒未引人注意。而此时在大雄宝殿里亮了相,柳香君袒胸露臂的装扮立时引来了诸多目光,一时间竟像似要夺了释迦牟尼的光彩。
渐渐的,殿外急着烧香的要往里涌,殿内烧完香的被柳香君所诱又不急着出门,大雄宝殿一瞬间人挤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无。
芸娘个子低被淹没在人潮中,待挤出大雄宝殿,便与柳香君走散,只得在殿外等她。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柳香君悻悻从殿内出来,香汗淋漓,鬓间脱垂的发丝贴在面颈上,形容颇显狼狈。
而在她身边还跟着个面色肃穆的僧人。
与其说陪在她身侧,还不如说押着她前行。
待柳香君几步到了芸娘处,那僧人便远远一挥手,跑来两个拿着杖子的武僧。
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肃然道:“施主衣着无状,扰乱神殿,此时便出寺罢……”
他口中虽以商议的口吻说话,眼色却一直在拿着杖子的僧人身上,仿佛她们不走,便会立刻招呼大棒子侍候。
柳香君立时丢下烧剩下的纸钱与芸娘仓皇出逃。
待到了寺外,她们瞅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只觉着仿佛亏了千千万万的银锭子,一时走不甘心,不走站着又无进账,只呆呆站在庙门前。
未多时,却有一队四五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们走近寺门,瞧着站在门口柳香君的模样相互一笑:“这寺庙啥时候也招了女人当门神了?还是这般……销魂的女人!”
几人停下来眯着眼打量柳香君,其中一位肃脸的汉子便低声道:“快进吧,晚了要错过‘肥鹅’。”
几位大汉闻言便将眼神从柳香君胸前收回来,纷纷肃着脸进了寺中。
柳香君气急,立刻用手帕子捂了胸口,要同芸娘下山。
只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却有人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柳香君的手臂道:“这位阿姐,你身上穿的是何物,可否让我细瞧瞧?”
芸娘与柳香君停了步子回头去瞧,立时便明了女子的身份:
梢纱交襟薄透襦裙里是桃红亮银缎面肚兜,胸口处绣了一只凤蝶,凤蝶大大的翅膀伸展开正好覆在胸口上,显得胸前异常饱满;下身是亮蓝色八幅裙,微微露出点白嫩的小细腿;腰间是金色亮绸的汗巾子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