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一身衣衫有清晰可见的汗渍,面上被日头晒的焦红,看上去仿似才从农田里回来。
芸娘奇道:“你又是来附近摆弄苗木的?”
罗玉大大喘了口气,喜道:“我便是出来找你的啊!我姑母家又有几处果子成熟,可以去尝啦!”
芸娘往他身后一打量,没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她眉头一皱:“你怎么出来的?”
罗玉来不及回她,当先坐在条凳上,从吃食摊掌柜手中接过鸭血粉丝汤,不嫌烫的大口喝着汤,同时举着将粉丝不停歇的往口中刨,直到将最后一口汤喝下,方满足的呼了口气。
芸娘心中疑窦被他这如饿虎扑食的模样烘托的更大,不由将声音又提高了一度:“你怎么出来的?一个人跑出来的?王夫人可知晓?”
她上前便摸了他袖口。
袖袋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铜钱。
腰间也没有挂着装银子的荷包。
事情已经非常明了。
她抛下两个铜钱,让芸娘先回去古水巷应付她阿娘。
她起身便拉着他在路边拦了骡车往码头赶。
罗玉笑嘻嘻道:“怕什么,我都十二了,家里都开始操心我定亲的事情了……”
芸娘一张脸气的通红,叱道:“那你便操心你的亲事去,你来拖累我做甚?你若是被人牙子拐了,岂不是要连累我?!”
罗玉面上便神色讪讪:“我的意思是说我大了,能一个人在外面行走……”
他见芸娘不理会她,便伸手拉了她衣袖,面上又是兴高采烈的模样:“也好,你便跟我回姑母处,我带你尝果子。”
骡车一路疾行,待到了码头,今日最后的客船已经驶出,远远还能瞧见船身的影子。
芸娘气的跺脚,只得上了骡车往翠香楼赶,使了一钱银子求龟公将柳香君唤来。
谁知今日那柳香君却分外拿乔,半响不见影子。
待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姗姗来迟,摇头摆尾擦着油嘴道:“今日灶上做了醉鸭,我要是出来再回去,指不定就剩下骨头了……”
话毕扭头一瞧,柳眉高高提起:“这……这……这不是王夫人那外甥?你……你小小年龄就出来逛青楼,你阿娘知道吗?”
罗玉忙忙退出一步之外,摇手道:“我没有,是她,是芸妹妹带我来的!”
柳香君转向芸娘,柳眉又是一提:“你兼工当龟公?你赚钱的路子未免野了些?!”
芸娘被两人逗的哭笑不得,忙忙将如何发现了罗玉之事道来,最后问道:“我忖着王夫人处的惜姨娘该使人来找你……不知是否有人来寻过他?”
柳香君闻言又是一提眉,额上抬头纹深深的挤了出来,将芸娘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口中啧啧赞叹:“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混的比我强啊,小小年龄就有男娃钟情于你……”
芸娘即刻黑了面。
那罗玉非但不知道避嫌,还对柳香君之言十分认同:“对啊,我一心记挂着请芸妹妹上门尝果子……”
芸娘:傻子你闭嘴!
柳香君笑的用帕子拭了眼角,方摇头道:“自然没来找过我,否则我屁颠屁颠不带着找人?王夫人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
芸娘只得嘱咐柳香君,如若有王家之人来寻她问这罗玉的下落,只需告知在芸娘家,第二日一大早芸娘便将罗玉送回王家庄子。但万万不可带人去古水巷。
芸娘带着罗玉离去,那罗玉兴致勃勃的瞅着初起的夜市,她此刻终于体会到她阿娘这些年的艰难来。
带着一个拖油瓶,哪里能痛快的享受生活!
他在逛夜市体验人生,她却要世俗的想着如何安排他的住处。
他在品尝各种点心,她却要心头滴血给人付银钱。
快到古水巷时,他终于谦虚的发话:“也不用如何接待,随便给我间房、,随便给配个下人守夜便行。我这人最不讲究!”
芸娘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倒想的挺美!”
古水巷结束了白日的生活,迎来了夜晚的寂静。
家家户户舍不得点油灯,在各家院里乘凉坐坐,好些人便早早爬上了被窝。
李家大门虚掩,是李氏为晚归的芸娘留的门。
芸娘站在自家门前,低声对罗玉恶狠狠道:“等下你莫乱说,一切听我指挥。否则半夜就将你扔出去!”
罗玉却并不怵她,只面露笑意的点头。
她推开院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阿娘,我回来了!”
李氏从伙房出来,一边往门边迎去,一边柔声问道:“在唐掌柜那处吃饭没?阿娘厨下还给你热着……”
“饭菜”未来得及说出口,李氏当先便被芸娘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这……你这是又买了个下人回来?”
芸娘忙忙解释:“这是同我相熟的一户客人家的少爷,今日同他家人走散被我遇上,我便带了回来。明日便送到唐掌柜处。”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