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君拉拉杂杂的一番话下来,芸娘渐渐有些明白,约莫柳香君替她撮合的这买卖,便是与那正室相关了。
她摇了摇头,道:“如若只靠一件胸衣便让自家汉子回心转意,只怕这东西都该像神仙一般供奉起来……”
柳香君便伸手进荷包里翻来翻去,慢吞吞道:“那可怎么办,我都收了五十两定金……”
没有一丝迟疑,芸娘当即扑上去,从她手中夺过五十两银票,脆生道:“怎么见面?何时见面?”
柳香君便得意一笑:“明日后日,都由你。她们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庄子里,我带你过去。”
此事说定,芸娘便又将她赁宅子的打算告诉柳香君,又要求价钱不能太贵、最好是独门独院,不能在贫民窟,最好是出则繁华、入则安静的地段。
柳香君苦着脸道:“姑奶奶,你这要求,还想着价钱不能贵。”却也应承下去帮她打听。
芸娘今早出来时被她阿娘教训了,她便不敢在外久留,看着两件事都说定了,便也急急回了古水巷。
昨日买的布料已经送到了家中,李氏在一边裁剪着布料,芸娘躲在房中,思忖着“拯救过气正室”的方子。
一时想将前世记忆里关于调整型内衣的裁剪图案画出来,又生怕李氏对她起疑,只得罢了。心中却更是盼着柳香君那边能早日寻找合适的宅子。
过了晌午,雨水渐渐小了。
因着李婆婆今日有些着凉,芸娘便去街边买了些好克化的点心和菜蔬,由她阿娘做了几道家常小菜。
到了晚饭时间,几人忖着天雨路滑,两位少年是不会过来吃晚饭,正要自行开动,院门却是一响。
芸娘小跑过去将院门打开,苏莫白如同往日一般穿着月白外袍,举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外。许是步子走的急了些,裤脚上沾上了些许泥水。
他面上含笑,眼神温润,仿佛早已忘记昨日傍晚在秦淮河上的尴尬事。
她探头去他身后瞧,并无他人。
苏莫白收了伞,将伞上的雨水甩到青石板上,轻声道:“师兄昨儿个被热汤烫到,”他两手合拢圈出一个圈:“这么大!今儿竟有些发烧。”
芸娘便道:“那你不去照看着他?”
苏莫白脸上浮上一层赧色:“在我心里总归你们离我近些……”
芸娘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却嘴上不饶人:“还不是怪你,否则他怎么会烫到?”当先转回跑了。
苏莫白莫名其妙道:“与我何干?”转身关了院门,从后赶了上去。
待吃罢了晚饭,李阿婆赶着苏莫白早些回书院:“可怜见的,这么大的小娃儿出院门,又没个大人在身边,病了也没人好好照顾。”
芸娘知道李婆婆说的是那位冤大头。
他被烫坏了身子,到底是因为她。
她虽泼辣,却还是讲理之人。便转身去了厨下,将她饭前特意拨出来的干净菜蔬与汤水装进饭屉里,交给苏莫白,交代道:“你师兄吃过,明日要记得将饭屉送回来,这东西可贵着呢!”
苏莫白便拎着饭屉小心翼翼的去了。
过了两日,便是芸娘与柳香君定下的要去见那位被小妾悲剧了的正妻的日子。
芸娘穿着一身粉色衣裙,从水盆里看到自己那张被粉色衬托的越加土气的面孔,内心便有些无语。
头一日晚上,她声称从第二日开始就要去那位唐掌柜处帮工。白日去帮工,每日傍晚还是回家吃饭睡觉。
李氏便连夜将早前为她做的新夏衣翻出来。
她望着那娇嫩的颜色,心头一颤,忙忙道唐掌柜厚道,要给帮工提供衣裳。
李氏便道:“穿着自家的干净衣裳去见人,让他们看看我们也是有规矩的人。”
这大道理将她的反抗牢牢压下。
此时她穿着粉色新衣站在院中,李氏帮她将衣襟拉扯平顺,十分满意道:“虽然衬的我闺女更黑了,但是显得精神!”
芸娘心头喷血:这真的是在夸人?
她挎着小挎包出了院门,两位李氏的谆谆教诲还响在耳边:
“去了要勤快些,别偷懒……”
“别欺负工友……”
“遇事要镇定,别撒泼,撒泼可不是好女娃……”
……
芸娘摇了摇脑袋,将那些絮絮之词赶走。
古水巷口停着一辆骡车,芸娘刚从巷子里出来,柳香君便在车厢的窗边往外招手。
马夫甩了声响鞭,骡车慢慢开动。
柳香君先是嗤笑了一番她的穿着,方再次将这位客人的情况仔细讲给她听。
她被骡车摇的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柳香君的聒噪:
“我们今日去的这家,主家姓王,那位苦主便是王夫人。嗨,我说这有钱人家的夫人并不比我们窑姐儿好到哪里去哇……”
“这位王夫人原本来自小门小户,嫁给王家后,许是命里有帮夫运,这王家就发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