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几人的动静引的楼上几位早起的妓子探头看热闹,其中一位小丫头看到,脆生生的道:“芸娘来了……”
只听得咚咚脚步声在竹木结构的楼层间响起回声,没多久便出现一位和芸娘年龄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小碎步跑过来,笑嘻嘻挽住她手臂,叽叽呱呱道:“我们姑娘早就盼着你了。”
小丫头虽然还梳着总角,却长的明媚皓齿,皮肤白皙,与芸娘站在一处实在对比分明。
芸娘今日倍受打击,不由得便挪开她的手臂,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小丫头带着芸娘顺着楼梯上了最顶楼,沿着长廊一直到一处最清净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房门半掩,那丫头轻轻敲了敲门框,也不管里面之人如何答复,便推开了门,带着她进去,探头向里间纱账掩着的床榻方向脆生生道:“姑娘,芸娘来了。”
她一手接过芸娘挎在手臂处的竹篮放在一旁,十分伶俐的端出一盘子红艳艳的樱桃,道:“这是崔老爷专程为我们姑娘从京城运过来的,十分香甜,芸娘你尝尝。”
芸娘心知小丫头口中的崔老爷多半是她主子的新恩客。恩客捧窑姐儿,正在兴头上,难免要大方一些。
她毫不客气的抓了樱桃在手,一粒粒吃尽了,就着小丫头端来的凉水将染了樱桃汁的手洗干净。
正当此时,从纱账后面终于盈盈的走出来一位楚楚动人的姑娘。
芸娘的胸衣生意能打进青楼界,这里面的功臣,除了那位当托儿的柳香君,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位董盼儿姑娘。
一年多之前董盼儿还是一位才出了道的平常妓子,略略有些个艳名。
彼时她相貌身段虽然出挑,可在这并不缺美人的青楼,自然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长处,平日里常被忧患意识超然的姐妹们排挤。
有一日她正坐在秦淮河畔为了一件被人恶意剪碎的肚兜垂首低泣。
当是时,芸娘恰巧也望着茫茫河面,捧着一件胸衣而发愁。
两下在一处碰了面,如同干柴遇上烈火,王八遇上绿豆,芸娘当即将胸衣赠予董盼儿。
这一赠便赠到了现在。
董盼儿渐渐成了翠香楼炙手可热的红牌,艳名远播至京城。
芸娘的胸衣也打进了翠香楼,一路水涨船高。又加上柳香君这位天生当托儿的料,自此胸衣的买卖总算是蹒跚着往前迈进了。
说董盼儿的一路走俏全是那胸衣的功劳未免太过夸张,但谁也不能否认,一位身材曼妙曲线玲珑的女子对男子更有诱惑力一些。
此时这位雾眉杏眼、琼鼻樱唇的红牌一摇三摆的出来,见着芸娘,便掩口笑道:“方才听到你这小鬼头骂人声,真真泼辣。再过个三五年你也要说亲事了,是该早早的学着打扮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芸娘拉着脸,只向案上竹篮努了努嘴,那小丫头便欢呼一声,一边急匆匆掀开篮子上盖的绸布,一边道:“倒是要看看今儿个又有什么宝贝。”
她从中取出那件胸衣,便惊叹一声。
这件胸衣是近期所出的新品,最外层是精致的彩线刺绣,还缀着柔软轻纱的褶皱,除了关键部位要厚一些,其余部分均是双层镂空轻纱,凉快透汗又香艳,正正好是董盼儿的尺码。
芸娘瘪了瘪嘴道:“在你身上我可没省钱,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了。”说这话的口吻十足十更像个恩客。
“哦?”董盼儿瞟了她一眼,一边当着她的面宽衣试起了胸衣,一边似有意无意道:“昨个儿菊香妹妹的那件胸衣就极好,看着极其雅致。”
芸娘默默一想,昨儿卖出去的可不就是花舫里赚了冤大头银子的那件?
她打了呵欠:“那件虽好却不是单品,你这件就只有这一件,多了也造不出来了,忒费工夫。”
董盼儿此时由小丫头侍候着脱去了裙衫与旧胸衣。
她伸出洁白如新月一般的手臂,小丫头将胸衣穿过她的手臂与肩膀,她便配合着将上身前倾,直到丫头将珍珠纽扣在她身前扣上,她才伸手进去调整了形状,好让肌肤完全被胸衣包裹,不留空杯,却也不压着身体。
她十分大方的叉着腰,摆出一个诱惑的姿势,媚眼如丝:“如何?”
小丫头自然是十分捧场奉上一声赞叹。
芸娘略略有些脸热,将目光移开,忽的一拍脑袋,道:“忘了,还有件同花色的小裤忘了带过来,这次可是给你做了一整套。”
两厢里便说定了第二日再见,董盼儿又吩咐丫头将各种水果吃食每样都抓一些让芸娘带走。
芸娘嘟着嘴道:“我多少胸衣都白白让你穿了,还贪图你这个?”
到底还是有些小孩脾性,捧着各样水果点心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走廊转角红裙一闪,她唯一的托儿柳香君靠在窗边,正一脸笑着等她。
芸娘伸手便从袖袋中摸了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柳香君一瞧,又笑道:“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