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若寒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对他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盛仲景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便迤逦朝花厅走去。 按惯例,这个时辰他父亲应该正在喝早茶。果然不出盛仲景所料,一进门,他就看见盛之升那张写着“生人勿近”的黑脸 屋子里的狼藉早已被佣人打扫得干净,丝毫也看不出曾经汹涌澎湃的战况。 可盛仲景盛乏升经常把玩的,缺了一个的青花茶盏中看出了父亲当时的怒气。 嘖啧,这套青花茶杯可是明朝珍品啊。可惜了,可惜了…… 盛仲景一边暗自叹息,一边不怕死的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喊了句。“爸,我回来了。” 盛之升眉眼都不抬一下,仿佛入定的老僧,眼观鼻,鼻观心,看也不看盛仲景一眼。 盛仲景也不着急,拿起茶盏自斟自饮浅啜了一口,方才由衷的赞道。“唔,这雨前的龙井当真不错。爸,你沏茶的手艺,可是见长了。” “小畜生,你以为我叫你回来,是你和讨论茶道的吗?”盛之升这才缓缓的睁开眸子,拿眼睨了盛仲景一眼。眼底怒色三分真,七分假。 “那这大清早的,父亲巴巴的叫我回来,有何要事?”盛仲景放下茶杯,故作愕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神态逼真得盛之升恨不得拿脚踹上他几踹。 偏某个罪魁祸首一点自觉都没有,低眉顺眼的,唇角还噙着一抹极其无辜的笑容。 “小畜生,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吧?”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盛之升是又气又怒又是无奈。见他打定主意装糊涂,盛之升索性将报纸掷到他面前,恶狠狠的说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了的大事呢,原来就为这个。”盛仲景拿起报纸饶有兴趣的翻阅了起来,嘴里还啧啧的感叹道。“爸,你瞧,你儿子卖相不错吧。这神态,这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得你老人家真传。” “你……还好意思贫嘴。”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盛之升大约真是拿他没辙了。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的说道。“说吧,你是不是还对这桩婚事不满?” “哪能啊?!”盛仲景似笑非笑地睨着盛之升,目光空蒙,无嗔亦无喜。“不过就是桩婚事而已,娶谁不是娶?父亲既然打算与孟家联姻,那我就把盂妤这个儿媳妇给你娶回来就是了。” “你当真这么想得开,又为何给我闹出这种事情来?”盛之升指了指报纸。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眼里怒气已消,警惕未退。 “爸,别告诉我你是这么封建传统的人。男人嘛,谁不喜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孤度,盛仲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想当年,你老人家还不是……” 盛仲景话未说完,父子俩却都懂得这未尽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说起来,这便牵扯到盛家上一辈的情怨糾葛。盛之升共育有两子,这两个儿子,却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想当年盛之升也正值年少,长得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盛仲景的母亲,也就是盛之升的发妻,本和盛之升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无论家世,样貌,人品,样样与盛之升匹配。人人都称他们是天作之合。 这对本该人人艳羨的恩爱情侣,却因盛之升婚前出轨,而在后来近二十年的婚姻中,貌合神离。 彼时两人正在筹备婚期,盛之升却鬼使神差的迷上了一个风尘女子,也就是他长子盛越泽的生母。 新婚燕尔之际,小三却珠胎暗结,找上门来。盛家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这样的丑事的。但自家的骨血,却不能流落在外。 于是十月怀胎之后,盛家认下了儿子,赶走了母亲。并对外宣传他是盛之升夫妇的嫡长子。 因为家世、社会背景,感情等种种原因。盛仲景的生母并未与盛之升离婚。可这段婚姻,至此也就名存实亡了。 待两年后盛仲景出生,其母更是一心扑到了盛仲景的身上。对丈夫在外面的风流逸事,不闻不问。 但说到底,终究是意难平。所以郁郁寡欢的盛母,在盛仲景二十二岁那年终于红颜早逝,撒手人寰。 彼时盛仲景一句话都没多说,灵堂上,他甚至没有当作众人流下一滴眼泪。却在办完母亲丧事之后,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留学的事宜。 之后更是不顾父亲和爷爷的苦苦挽留,飞向了大洋彼岸。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大约是觉得对不起这对母子,从此,盛之升对盛仲景更是宠爱有加。加之盛仲景也着实争气,这些年来,无论样貌,学士,能力,手段,样样都比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强上不知多少。 于是盛之升对这个小儿子的偏爱,就越发明显。 此刻见他旧事重提,盛之升不由得眸光一黯。眼中的理直气壮,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你终究还是要顾忌到孟家的颜面。你私底下随便玩玩也就算了。可如今你闹得满城风雨,你让孟老爷子的颜面往哪里搁?你又如何让我向你爷爷交代?” “爸,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淡然清浅的眸内浮上讥色,盛仲景不以为然的说道。 “孟老爷子有多精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联这门亲,自然不会因小失大。至于孟妤嘛,爸,生在我们这种家庭,难道还会对婚姻抱有期待她既然决定联姻,就该有做好某种承受力的自觉。她要名分,要婚姻,我都可以给她。至于爱情嘛,爸,你不觉得这玩意儿太幼稚了吗?!就算孟妤不懂事,孟老爷子可清楚着呢。你瞧着吧,指不定这会儿,孟老爷子也和你一样,在教育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