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和殿中
秦正下了朝堂,就有意禀明圣上,却不想刚出金銮殿,就被孙公公叫住,皇上有请。
即便他选择今日不说,皇上也另有心思,不得不说。
心中了然,随孙公公一路去了太和殿。
殿中,鲜少点香,今日却点了龙檀,袅袅香味蔓延整殿,清香缓缓,怡神精心。
殿内御前宫女太监,全部退下,仅留两人。
秦正站在下首,躬身行礼,久久未闻起身。
皇上没下令,他也不敢兀自抬头,照旧低头,恭敬有礼。
不知过了多久,轻合奏折声传来,片刻后一阵轻咳,紧接着茶水入喉。
“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批阅奏折,竟忘了下首站一人,起身。”
仿似开玩笑,话语却肃穆万分。
秦正这才直起身子抬头,只见皇上眸色如常,不一会染上丝丝笑意。
“前不久,萧将军入夜进太和殿,你猜他来做什么?”
一个猜字,说的恰到好处,早已心知肚明。
秦正没有隐瞒,字字如实,“臣不知他来。”
的确,萧瑾言入夜面圣,他确实不知,但为什么去,他知,没有否认。
“这么说来,太傅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寥寥几语,似乎在唠家常。
“前不久,臣也是刚知。”
“看你神情,便知你已答应。看来,萧将军入了你女儿的眼。”
说着,竟笑了起来,笑声阵阵,爽朗不已,“她倒是好眼光,你可知现今,多少府邸抢他做女婿?”
能力非凡,青云直上,虽过婚龄,也就二十五,最年轻的一品大员,未来可期。
“皇上,臣有一问。”
秦正忽的眸色极其凝重,面容严肃。
皇上立刻收笑,“说。”
“大齐自开国以来就重文,为何现在开始偏武?”
为官几十载,即便醉心书画,不太管朝事纷争,但他也不少,事事清明。
的确,萧瑾言的能力和卓越才华,有目共睹。但他能爬这么高,也是明君给的。
没有人敢这么问,秦正算是第一个,皇上眸色当即深沉,片刻后笑了。
“你以为朕重武?”
话音落下,人已从龙椅起身,“也是,朝臣都这么认为。”
说到这,眸神幽远深长,“算起来,朕比你大五岁。五年罢了,样貌上,朕却是苍老不少。”
君王提老,并不真的在说自己老,而是……
秦正的心提起,立刻道,“皇上怕是近日繁忙,有些事,还是不要想为好。”
“你知道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
这一次,秦太傅没有出声,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怎样才算顺着圣意。
几十年了,倘若在,早就找到了。何况,皇庭的日子不好过,不如在市井山野。
“太傅,股肱之臣,按理说,朕该答应,许秦家一桩美事。”
越到此处,声音越是悠长,眸神也跟着放空。
而秦正,心却是陡然一沉,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算是明说了。
在萧瑾言那,让他嘱太傅禀明,人来了,却是不应。
“就像众臣抢萧将军做女婿一样,你女儿也不止入一人眼。太傅,你不怪朕吧?”
只言片语,虽未明说,却令秦正听的分明。
所以这段日子,除萧瑾言求娶外,另有他人。朝堂讲究制衡,若一人求娶,犯不着阻拦。
可现在还有别人,制衡权衡,一人都不应。
见太傅久久不回,皇上悠长叹气,眸中威严肃穆散去,和缓不已。
“念你宠女,多留身边,未尝不可?待时机到,还能再求娶。”
终究做了让步,几方求娶,如今一个不应,选择权交给时间。
真正等得起的,才是良人,毕竟秦家嫡女,只做发妻。
门第诸多,发妻仅此一个,耐不住的就不等了,到时候,时机不就来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这时间,到底多久?几月,一年,两年?一切都是未知数,仿似未期。
秦正眉头依旧皱着,作揖行了一礼,“皇上能否相告,萧将军以外,是谁?”
到底谁从中作梗?
皇上却是笑了,“齐京子弟,能配上你女儿,又没有娶妻的,能有几人?”
话落,略略摆手。不稍片刻,孙公公推门而入,恰巧龙檀烧完。
看了眼熄灭的香炉,秦正不再多说,再次躬身,片刻出殿。
当人离开走远,皇上才再次抬头,透过开敞的殿门望去。
“孙公公。”
轻言而出,少了往日威严。
孙公公连忙应声,却听一阵轻笑,又仿佛自嘲。
“朕是不是太无情,太自私?”
这话孙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