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渐渐的沈姨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她虽然没有结过婚生过孩子,但到底也是个女人,活了大半辈子了,不会连这点经验都没有。
沈姨动了这个念头之后,就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烟烟这次突然回来,身体状态这样糟糕,情绪也不太对劲儿,本就让她觉得心里不安,她之前本来就在想,是不是姜烟感情上遇到了什么挫折,但一直没敢问姜烟。
这若是当真又有了孩子
沈姨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但又,也不知道烟烟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姜烟毕竟有过一次身孕,这一次,在频繁的呕吐之后,她终于还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姜烟偷偷去买了验孕棒,当验孕棒上第二道红线隐隐约约的浮现时,姜烟的眼泪立时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是欢喜更多,还是难受更多。
这些日子,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不知吃了多少,是药三分毒,肚子里的孩子此时还只是小小的柔弱的胚胎,能否受得住
姜烟去医院咨询了医生,几乎所有问过的医生给她的答复都是建议她不要留住这个孩子。
并且告诉她,现在孩子的月份尚小,做手术的话,母体也不会太过受罪,她还年轻,恢复的也会快一些。
姜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很久很久,这是一个生命,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可以随意就决定他的命运。
姜烟实则也知道,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不好,把他生下来,才是更对不起他。
可她怎么都舍不得,她总是会想到她失去的那个孩子,那个在她的肚子里待了三个多月,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在得知怀孕那一刻,姜烟心底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的孩子终于回来找她了,她的孩子,没有怪她,没有生她的气
“小烟”
沈姨的声音忽然在身畔响起,姜烟不由大惊“沈姨,您怎么也来了”
沈姨在姜烟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沈姨早就看出来,只是沈姨不敢问你”
“沈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医生说,我吃了太多的药,对孩子不好,将来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畸形”
姜烟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涌“沈姨,我舍不得不要他,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残缺,我又怎么会对得起她”
“沈姨知道,全都知道,这样的抉择真的太难了。”
“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他,又不敢去冒这个风险,沈姨,我怎么这么没用,我为什么要有病,我为什么要吃那些安眠药,明明那时候三哥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的病情都稳定了”
“三哥”
沈姨忽然轻轻问了一句,姜烟怔住了,她眼瞳中的水光骤然璀璨了几分,好一会儿,她方才轻轻的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落在她衣衫上,氤氲出了一片一片圆润的水痕。
“沈姨,如果做错了事,伤到了一个人,伤到了一个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人,该怎么办”
沈姨红了眼圈,轻轻的摩挲着姜烟的发顶“做错了事,就去认错,就去道歉啊,认认真真的,诚诚恳恳的去告诉对方自己错了”
“如果错的太离谱了,他不肯原谅我呢”
“烟烟,那沈姨问你,你试着去努力了吗,你试着去对他说这些话了吗,你让他知道你心里的这些想法了吗”
姜烟轻轻摇头“沈姨,我不敢,我不敢面对他,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性子特别的柔软,所有见过她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温柔可亲的很,但是我却知道,你妈妈她外柔内刚,实则极其的刚烈而又倔强,她当年为了你爸爸,能顶住所有的压力下嫁,而后来,在知道了爱人背叛之后,却又能做到和那人死生不复相见”
沈姨轻叹了一声“烟烟,人活一世,为的不就是个无愧于心吗”
那是陈景然第一次见到程然。
是在程然的墓前,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二岁那一年。
陈景然也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到了程然的墓前,也许,他终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本心,还是想要去看一看,那个让姜烟这般牵挂于心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真的很年轻,他生着一张十分讨喜的脸,墓碑上的那张照片,选的特别特别的好,让他看起来年轻而又朝气蓬勃,陈景然在看到他笑的阳光灿烂的那张脸时,竟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某个伟人曾说过的一句话,年轻人,就像是早上**点钟的太阳一样,充满了希望。
他好似有些能理解姜烟为什么会如此的崩溃,如果他身边有这样的亲人,这样早早的死去,他想必也会很难走出来。
陈景然把花束放在了程然的墓前。
他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都在铭记着他,刻骨铭心的记着他,比起程然,好像他陈景然,才是最值得可怜的那一个。
离开帝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姜烟没有想到,她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