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纷纷闪开,那女人眼看就要冲到裴祁深的身前,周从微微蹙了蹙眉,闹成这样,也差不多够了,就算是死囚,也有人权。 再闹下去,如果当真出什么意外,总统先生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周从立刻吩咐夜肆带人上前,可那女人却已经被十几个人簇拥着冲到了裴祁深身前:“你还我孩子的命来,你这人渣,恶魔,你还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夜肆带人阻拦,硬生生夺下那女人手中东西,那女人眼看争不过,干脆松开手,哭喊着,扑过去厮打跪在地上的裴祁深,她尖利粗硬的指甲抓在裴祁深的脸上,抓在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肉上,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来…… 裴祁深整个人似都疼的隐隐颤栗,却还是直挺挺的跪着,甚至连抬手阻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别打了……” 许唯一再也忍不住,她哭喊出声,踉跄的奔过去,用尽全力将那女人推开,伸开手臂护在了裴祁深的身前:“别打了,他是该死,是该千刀万剐,可你们这样发泄一场也够了……” “不够!永远都不够……千刀万剐了他,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啊……” 那女人捶胸顿足的哭喊着,哭声撕扯着人心一般,让人不忍卒听。 许唯一也有孩子,她也是个母亲,她怎会不知失去孩子的痛楚。 不要说失去孩子,就是孩子有一点磕磕碰碰不舒服,做父母都会心疼不已,她又怎会不理解这个母亲的痛楚…… “唯一……” 裴祁深嘶哑的开口,他声音虚弱低沉无力,像是喊出她的名字就耗尽了全部力气一般。 “你回去……不要管我,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他不想给她造成任何负担。 他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可他想要她好好的活着,不要因为他曾经的存在,而身上沾染任何的污点。 “裴祁深……” 唯一瘫坐在地上,哽咽着哭出声来…… 裴祁深却再不看她一眼,他抬手,胡乱抹去了脸上的血污,望着那个哭的瘫软在地的女人:“你说的对,我罪该万死,该千刀万剐,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你可以继续……” “我就是打死你又如何?” 那女人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打死你,我的孩子还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你这样的人,该去下十八层地狱,你这样的人,该断子绝孙……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我等着看你的报应……你遭了报应,我的孩子才能闭上眼安心的去……” “是,我一定会遭报应,我现在就已经开始遭报应了不是么?所以……放心,上天是公平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混蛋,你要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看着我这样的人下地狱……” 那女人渐渐止住了哭声,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她还记得那一夜在总统府前,他是多么的尊贵多么的高不可攀。 她跪在地上求他啊,可他像是看着蝼蚁一样看着她,一丁点的生路都不给他……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女人抬手把眼底的泪痕抹去,又努力的看向裴祁深。 这个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他的眼睛一片死寂的沉静,不像是那一夜,完全是凉的,没有任何人性的…… “大家放心吧,等到总统先生从涵口关回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周从开口,示意下属将裴祁深从地上拉起来:“裴公子是重犯,总统先生还要亲自审问,因此,还请大家先退散,稍安勿躁,等总统先生回来再解决此事。” 裴祁深任由人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许唯一踉跄着站起来,还未朝他的方向迈开一步,他的目光忽然如炬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他几不可见的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她再和他有一丝丝的牵连,不想让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裴祁深……” 许唯一的视线模糊了,她无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裴祁深的目光,却是再没有投向她,连一瞬都没有。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带上车,车门关上了,她下意识的追着车子向前跑了两步,她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她看到他的手指紧紧贴在车窗上,是一根食指,缓缓的伸直了,又蜷缩回去,又缓缓的伸直…… 她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她抬起手紧紧的捂住嘴:“裴祁深,裴祁深……” “你看,你的名字叫许唯一,我呢,喜欢叫你一一,以后,你看到我伸食指伸两下,你就知道我是在喊你的名字,在对你说,我爱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么肉麻的事?” “怎样,是不是更爱我了……” “去你的吧,不要脸……” “喂,许唯一,你就说一次你爱我又怎么样,会死吗?” “是啊,就是会死啊,我才不说呢!” “你不说,今晚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祁深你敢欺负我……” “就欺负你,就欺负你,娶个媳妇儿回来不就是让我欺负的……” “呸,谁是你媳妇!” “许唯一啊,就是许唯一啊,许唯一是我媳妇儿……许唯一是裴祁深的小媳妇儿……” 这人干脆大喊了起来,人来人往的街头,像是傻子一样。 她赶忙跑过去想要捂他的嘴,却被他抱在怀里直接亲了下去…… 裴祁深…… 我是没有对你说过那三个字,可我爱不爱你,这世上除了你,又有谁会清楚? 裴祁深,如果你真的不能活下去,那么你在天上也要好好保佑我和橙橙,你要保佑我健康的活下去,把我们的女儿养大成人,看着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