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与印刷术,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利器。
试想一下,战国大世,百家争鸣,无数思想碰撞才得以造就泱泱中华千年璀璨,如今陈锐将纸与印刷术控制在手,无疑是将整个文华的源头掌控。
影响说小点,这种文明利器一出,诸子百家都要跪舔他,就算有几个顽固不化,迟早也要俯首,要不然待当秦国刊印官方承认思想,势必挤压异类思想,几世过后,还有什么存活空间,苟延残喘罢了。
影响说大点,在这个时代十字路口,如今陈锐的每一步决定都将影响后代几千年,由不得他不慎重。
话说回来,陈锐拿出印刷术与纸刊印《韩非子》以对付《吕氏春秋》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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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夏盛,匆匆已过三月。
吕氏府邸。
宽敞气派的中心大厅中聚满了人影,顾不得燥热,纷纷伸着头望着前方雪白轻薄的物什,上方还有不紧不密的墨迹。
“丞相?”
“丞相?”
侍者加大了声音,终于将脸色惨白陷入沉思中的吕不韦惊醒。
“这....这叫做纸,宫内传出来的东西。”吕不韦深吸口气,目光炯炯看着身旁枯槁形容的老朽:“公输先生,可有把握造出来?”
公输仇点点头,沉吟间又摇摇头:“公输家擅霸道机关术,这纸倒像是墨家之物。造纸的非我们所长,但丞相耗损人力物力,我们一年间有把握逆推此物出来。”
吕不韦心头一沉....一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何况此刻秦国上下朝野满是白纸所载的《韩非子》,他的《吕氏春秋》地位已经被挤压的快荡然无存,别说一年,就是在减半,也难以挽救,届时恐怕秦国雷霆手段将至矣。
在这场秦国意识形态之争中,他已经失败。吕不韦心中一叹,挥手令众多家臣门客退去。
许多人还未散尽,一位家仆急匆匆长报而来,看样子事态危及,引得许多人目光深思。
墙到猢狲散,自古有之。
“遇大事需有静气,何事这么紧张?”吕不韦喝道。
“吕氏学宫内,李斯卸印而去。”仆人答道。
“我知道。”吕不韦仪容端正回道,对于李斯此人性格他早有预料,这人完完全全就像是他年轻时候的自己,野心勃勃,不甘人下。
“据情报,韩国韩非即将入秦。”
听闻此消息,吕不韦顿时拧紧眉头。
韩非——正是这一切幕后的根节所在,若无其《韩非子》,嬴政想在这局中获胜,非是那么容易。
而且对于韩非子此人,即便吕不韦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因为《吕氏春秋》乃他门人所作,终究非他所作,而同样冠以自身姓名的《韩非子》却是韩非一笔一画著成,起初他心中并不服气,可得见《韩非子》内容,才知道这是一部并不下《吕氏春秋》的传世经典,在帝王心术方面的揣测更是令他脊背发凉。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来。”
“内史王倌夜里被秦王召见,正午才归。”
“又是个叛徒!”吕不韦冷笑不已:“昔日我就不应该令他为秦王教师。”
“丞相还有一件事。”
“说!”
“赵姬夏宫中隐隐有甲兵出没,我们的情报自三日前再无任何消息,属下派人查访,这几日有廷尉出现在夏宫中。”
“什么?”
吕不韦大叫一声,旋即眼神一黑,立马昏厥过去。
许久后,待医者施以热汤针灸,吕不韦这才苏醒:“嬴政这么想要亲政么?连最后的君臣体面也毫不顾忌?”
声音阴冷,宛若暑夜中毒蛇吐信,露出一双令人颤冷的阴鹫瞳孔,一众侍女侍者跪地不起,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说完,房间中又恢复了平静,吕不韦躺在床上,怒意勃发。
他承认他失败了,在这场权力游戏中他是输家。
可是他为秦帝国奋斗二十余年,国力蒸蒸日上,此中他功劳何其大也,按照春秋战国贵族之礼,即便他是十恶不赦,君臣也需顾忌体面,君王也要给臣子善终。
秦国除却商君车裂,哪个丞相不是善终结尾,而今廷尉出入夏宫,分明是要治他死罪,令他万劫不复!
死亡可怕吗?
吕不韦并不畏惧死亡,而且早在开展谋国计划时他就已经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他在意的是名声,那个于危机中拯救秦国于水火的形象,如今嬴政派遣廷尉去往赵姬所在夏宫,无疑要将他最大的污点公布于世。
而淫乱后宫,不仅是他的污点,更是赵姬与嬴政的污点,更是秦国耻辱。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万万没想到嬴政竟恨他至斯!
如今该如何做?
吕不韦目色中充满阴厉。
.......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