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秦之政!”
当第三道论题传到吕不韦手中后,他目光凛然一寒,旋即笑了笑,交给高声宣喝的甲士。
论题一开,殿下顿时哗然一片!
不少如李斯,盖聂,名家公孙,甘罗等人皆是心头巨震。
这一题难吗?不难。
简单吗?也不简单。
第三论题关键所在并不在论题本身,而在于论题背后涉及到的人,秦王嬴政,国相吕不韦。
在座的诸子百家都知晓目下秦国国政由国相吕不韦总领,可是现在第三论题却是由秦王嬴政从屏风后传出,这意味着什么,这释放了什么信号不言而喻。
历时七载,秦王嬴政业已成人,可国政仍由相国吕不韦把持。
冲突,开撕。
两人之间的战斗正式打响。
放在秦国这种形势之下,第三论题可以说是一个选择题,选择嬴政,亦或是选择吕不韦,至于内容锦上添花而已。
殿下一片沉寂,仿佛死水一般,当然这个世界并不乏野心之人,一名鲜衣士子站了出来,可余光一瞥到吕不韦凌厉寒芒,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冰冷:“殿下何人?”
吕不韦的言语宛若裹挟刀剑风霜而来,鲜衣士子经不住这临身的恐怖压力,冷汗直流,话还未说完,便轰然跪下颤抖不停。
百家众人见之,原本还有几位张望想要站出来的士人又立马缩了回去,李斯在旁不由大松口气,庆幸自己早早做了选择,若公然夹在两边想待价而沽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细想间,他突感身旁一道劲风刮脸,抬眼望去,盖聂霍然起身,持剑淡然向前:“我论政有议!”
“殿下何人?”
吕不韦眼中两道寒芒射去,仿佛令大殿为之一寒,可殿上之人只是淡淡一拜后便与之对视,毫不发憷。
“鬼谷盖聂!”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盖聂的口中流出,刹那间,诸子百家浑身一震,莫名的激动神色流转,不可置信的神色弥散,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位年轻人。
面容俊秀,一丝丝淡淡的光泽流转其上,双眼有神,神色沉稳,体态修长,一席劲装加身,淡黑色的短发很是随意的梳拢在背后。
腰腹缠绕着一条淡蓝色丝带,闪烁着青涩不羁,手握一柄古朴带鞘长剑,看上去异常低调。
就是这样一位青年人竟是鬼谷传人,难以置信。不过数百年来,每一代鬼谷弟子出世,都伴随着整个列国为之腥风血雨。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盛名之下,不得不震动。
“鬼谷,盖聂?”吕不韦寒芒几欲喷射而出,喝令殿内甲士扑杀。
“你对秦政有何议?”
“刚才李斯大言秦政之利,现今我有秦政之恶,不知丞相可能容的下?”
“如何不能容也。”吕不韦面色阴沉道。
“好。昔日我盖聂观秦地数月,跨越千里,得《秦恶政八陈》奉上”
盖聂按剑挺立,亢声道:“秦之恶政有八:其一,臣道乖张;其二,王道不复;其三,吏治暗昧,其四,大开私学;其五,田制混乱;其六,蹂躏民生;其七,官商勾结;其八,腐化丛生。大要如此,请丞相思之。”
这《恶政八陈》,虽有夸大之嫌,但几乎是将秦国的政情治情悉数罗列,刻薄如臣道乖张,王道不复,吏治暗昧,....
吕不韦听得面色极为难看,两旁门客家臣看向盖聂都是目光喷火,手握长剑几欲将盖聂斩杀当场。
而屏风却是笑意浓厚,尤其是蒙恬恨不得仰天长笑,陈锐穿透屏风看向风度淡然的盖聂,闪过些许兴趣。
原本他还有些担忧盖聂如何从诸子百家中脱颖而出,但没想到他的表现毫不亚于李斯。
不过从过往鬼谷传人来看,无论是谋略、兵法、诡辩、治国……都堪称一绝,若盖聂只能剑道称雄,那恐怕就是个笑话了。
“一派胡言!”吕不韦满目森寒,狰狞道:“汝不过一庶人而已,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持剑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纵气轻侠于斗鸡无异,敢言政岂不闻雷霆之怒乎?”
吕不韦讽刺不可谓不辛辣,满座若盖聂一般服饰的武士皆脸色涨红,唯盖聂面色如常,按剑不语。
哈哈哈....吕不韦长笑声起,霍然起身,看向屏风内,目光森寒,另一只手背指着盖聂道:“敢论秦政者,杀之!”
刹那。
大殿上刮起一阵剧烈旋风,好似飓风般席卷整个空间。
忽地,暗影飘忽,数道黑影从两侧墙壁中渗透出来,随之殿上大鼎火焰一黯,无数狂风向盖聂袭杀而去。
大殿百家中不乏江湖高手,举目看向那泼水不进的狂风夹杂七道森寒蒙面黑影,他们手中持剑,服饰一般无二,动作整齐划一俨如一人。
寒光骤雨攒射,从四面八方射去,交织成网,向中间闭目的盖聂笼罩而去。
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