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就像风吹水无痕,迅速消散,仿佛不存在一般。
哭丧礼,准时进行。
唯褚贵妃哀痛欲绝,哭晕在灵堂前,萧皇后宽仁,免其哭丧。
呵呵。
萧宝信这回听的真切,南郡公主嗓门挺高,把其他杂音都给屏蔽了。那才叫振聋发聩,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传进耳朵。
褚贵妃不是哭晕在灵前,怕是被打晕在灵前,脸上已经见不了人了吧?
不过也好在有南郡公主出面摆平了褚贵妃,不然恐怕他们就还要一直在冷风中等着。
足足二十七天,只是想想都有些受不了。
还是一句话,大梁皇朝皇帝死的太频繁了,有些上了年纪的,光是给皇帝哭灵就哭过三回了。真是看着他们起高台,看着他们宴宾客,看着他们楼塌了……把自己给埋里。
建康多雨,又是秋季,这些日子就苦了每天哭灵的这些个朝臣命妇了。
谢显本意是让萧宝信意思意思去个三五日便罢,拖病不出便是。
可谢母想的更多,本来谢家现如今就被架在火上烤,表面上没人说什么,私下里都对皇帝这遗诏有所怀疑。
别看她没跟着进宫,市面上有什么流言都瞒不过她老人家。
为了谢家不致于过份乍眼,也不能让萧宝信再出什么风头了,是以每天送进宫里去之前老人家都恨不得先把人拉过来语重心长的嘱咐一番,千万别惹事。
操心啊。
亲孙子是个护妻狂魔,真打起来,有理没理都是孙媳妇的理,她怕的是谢家一世英明毁在孙媳妇身上。孙子是个劝不住的,也就能嘱咐嘱咐王夫人和蔡夫人多顾着些,一旦有哪个不开眼的与萧宝信有什么争执,千万遮掩着些。
王夫人和蔡夫人心明镜似的,就是让她们当恶人,维护孙辈的名声呗。她们心也累。
好在给皇帝哭灵,累是累,乏是乏,费眼睛,真没什么人敢在当场起刺,名声不想要了?脑袋不想要了?那是大不敬啊。
二十七天,萧宝信挺下来小半个月,再要去都不行了,薛医生又给诊出来,人家又怀了。
咬碎一地的钢牙,包括萧宝信自己的。
她是母猪吗?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无断绝啊。
生完双胞胎两年多了,身体才刚恢复,又来?
一众哭丧的命妇羡慕嫉妒恨,至少可以免去日常哭丧这繁琐事儿了,萧皇后——现在要称太后了,只不过还未正式昭告天下,一听到这好消息立马就免了哭丧事宜,同样的还有宣城长公主,同样也被诊出了有孕的消息。
宣城长公主与永平帝兄妹情深,虽然有了身孕,可依然每日里去宫里,倒不必跪着哭丧,可悲痛却比任何人更甚。
豫章王有时想,可能皇兄死后,真正痛彻心扉的就只有这个姐姐了。
他自身难保。
皇兄活着的时候,他日常担心会被皇兄猜忌防备,甚至长大后像淮阳王和江夏王一样除之而后快;皇兄死了,又担心上位的谢显会把他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不管皇兄是死是活,生在皇室,恐惧都已经成了常态,他才八岁而已,就已经受够了。
萧宝信则没那么多心理负担,她跟皇帝不熟,怀孕就够让她心烦的,再去哭丧,她怕把自己给哭躁郁了,能不去她才不要去,当皇帝的孝子贤孙。
谢母是有意让萧宝信秀一波存在感的,可眼瞅着有孕了,这却是谢家天大的喜事,还顾忌什么存在感,顾好曾孙是真的。每日间除了打拳也就是带着双胞胎玩儿,顺便给盯着些萧宝信日常饮食了。
老太太活的劲劲儿的,老脸红扑扑的,精神矍铄。
用谢三爷的话说,老太太长寿,他得死老太太头里。哭丧也好,摔盆也好那都是孙子的事儿了。
怪道不待见他,生荣誉不是他给的,死更用不着他——
用他啥,前去打个前战,探探阴间的路,趟趟水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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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的国丧很快就过去了。
新帝才五岁,改年号康定。
康定一年八月三十,新帝正式登基为帝,尊萧皇后为皇太后,亲生陆美人则尊为皇太妃,褚贵妃为太妃。
谢显特意看了杨劭派人发来的贺表,夹在众州府贺表的中间,不迟不早。
很满意他的态度。
其实,谢显早已得到密报,杨劭早于初次被皇帝猜忌而一再压制杨母与庐江公主去荆州之时就留下了耳目,盯着朝中的一举一动。
而这时他并没有起刺,反而乖顺了许久,至少说明他现在还听得进去劝,并没有因为跟他谢显撕破脸而意气用事。
或许是个可用之材。
……
九月初二,谢显被封为太傅,为朝臣的辅政大臣与帝王的老师。掌管礼法的制定和颁行。
自从前朝以来,太傅一直被置为虚衔,无非是面子上好看,并无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