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我姓袁,但我觉得你好像不知道。”袁夫人淡淡地扫了一眼殷夫人。
“你瞧瞧你生养出来的那几个孩子吧,朝玉也好,九娘也罢,都给养歪了。你也不愧对我们袁家?”当然,更愧对袁家的是躺在床上装病的袁大夫。
袁夫人已经懒得和这夫妻俩掰扯了。
自我为中心惯了,别人什么都得顺着他,他道歉你就得接受,不然就是得理不饶人,谁教他的呀?
“我看阿兄身子也还挺硬朗的,我就不多坐了。改日再登门看望阿兄。”袁夫人起身便走。
“不用送了,好好照顾身体吧。”
殷夫人:“袁三儿——”
话刚说出口就让袁大夫一把给扯回到一边去了。
“三妹,你是真不想帮阿兄这一把?阿兄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
袁夫人停下脚步,头都没回。
这话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当年谢侍中活着的时候袁家少求谢家了吗?
人死了没对症了就能信口雌黄了。
当真是她的好兄长。
“这事儿不是我说能帮就帮的,大梁的朝廷也不是咱自家开的作坊,想安排个人就安排个人。”袁夫人一口回绝,不可能把儿子的前程跟袁琛绑一起。
不是她瞧不起袁琛,小时候还人模狗样的,越长大越歪,还学起女人家涂脂抹粉。
小郎就要有个小郎的样子,天天打扫的花枝招展的,打扮出妖蛾子来了吧?
袁夫人虽然一心扑在谢琰身上,甚少出席各种宴会,但关于袁琛的各种传闻那可不是不想听就能不听的,家喻户晓了都。
而且萧宝树和淮阳王打起来了,整个建康城都轰动了,又事关亲家家的小郎,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了都觉得污了耳朵。
这袁琛,是废了。
她都不知道兄嫂怎么能舔起脸来求到她跟前,让谢显给安排个随便什么——还县令。
县令那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那是德行风评都在朝廷中有名有号的。
袁琛倒是也有名有号,可绝对不是好的名号就是了。
为了这个扶不起的外甥把自家儿子搭里?她没那么蠢。
话不投机半句多,袁夫人从进府到走出去都没用上一柱香的时间。
袁琛就在游廊处远远地望着袁夫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紧紧握着拳头,眼睛里红血丝都瞪出来了,脖子上青筋暴露。
他并没有进屋。
屋子里袁大夫和殷夫人又吵开了,在相互埋怨。
袁大夫怨殷夫人教子不善,殷夫人怨袁大夫没个做兄长的尊严。
她伏低做小又能怎么样,袁三娘还是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
“……你当真她是来看你的?不过是走个过场,让外人看的!”殷夫人骂道:“一路上我好话说尽,她眼皮都不抬一下,高高在上的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但凡你有能耐,用得着我舍了这张脸跟你妹子低三下四?”
“儿子的前程都毁了,都是因为萧家那俩兄妹——我看没准是谢显在背后使坏,指不定早看上萧家那大娘子,暗地里使了不知多少手段,把我儿子都给毁了!”
“我儿子——”
“行了,你儿子还用得着别人毁?”袁大夫在屋子里咆哮,玩儿是玩儿闹是闹,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荒唐过。
可是能把这种荒唐事摆在明面上,搞的人尽皆知,那也是没谁了。
“是别人把他按到人床上的,还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了?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朝玉何至于有今天!?”
“你又怪我?你不是嫌我头发长见识短,把儿子带身边教的?言传身教,要说教好教坏那都是你!”
……
袁琛就在窗外听着,一干丫环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劝,也不敢进屋回禀。
要说他们家小郎这脸,前几天被揍的跟猪头一样,现在还青青紫紫的一片,再看他那阴冷的眼神,嘴角还轻轻勾起,看着也是怪瘆人。
原本多么风度翩翩的一个小郎君啊,谁成想造化弄人,就成了今天过街老鼠似的。
“朝、朝玉,你怎地在这里?”殷夫人挑帘子出来就看见袁琛站在外面,脸刷地就白了。
“阿娘不是说了吗?都有阿娘呢,你……你就别管了,快回院子里养着。”
“阿娘。姨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咱们还是别求谢家了,求了也没用。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说完转身就走了。
袁大夫在屋里把茶盏都给砸了:
“你有个狗屁的办法?当你自己是谢显呢?真有那两下子,你还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把你阿娘和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殷夫人哭:“行了,别骂了。”连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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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夫人回到谢府的时候,二房里已经列架子等着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