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个懂礼数的,哪怕我再三让她不要多礼,晨昏定省从来是从来都不会敷衍过去的。”谢夫人抱怨的同时还不忘时刻显摆自家儿媳妇。
也就肖夫人是萧家自家人,换成外人,无论哪个听到‘长公主是个懂礼数的’这几个字都要腹诽的。
“……这不吗,一直到快中午都没见长公主来我这里,我只当她病了,便想着过去瞧瞧。结果你瞧瞧,看我找到了什么?!”
肖夫人这时才注意到谢夫人手里那张绢纸,明晃晃几个大字上面书写着:
阿娘,我和宝树一道去江州接人。勿念。
“哎哟,长公主也跟去了?”肖夫人眼前都要黑了,那可是皇帝亲妹子,怎么说走就走了?“跟皇上说没说啊?”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皇上真要怪罪下来可要怎么办?可不得怪咱们没看住?”
肖夫人嘴里都发苦,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在外面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萧家得担多大责任?
谢夫人:“司空这不是往出去追人去了吗?哎哟,你说这俩不省心的孩子,怎么就——”
“长公主没出过建康,没见过外面疾苦,宝树可是吃过尝过的,战乱的时候还上战场杀过人,难道就不晓得凶险?万一……”
不忍说了,想想都怕。
萧宝树上过战场杀过敌,可宣城长公主再能咋呼,也就是个从小锦衣玉食,被当成温室花朵养起来的娇娇女,能吃得了什么苦啊?
在建康城再飞扬跋扈,有永平帝,有整个儿皇室撑腰。
真出了建康城,且不说各地出了什么流寇,或者乱臣贼子,就是风霜苦寒,她也可能承受不住啊。
谢夫人越想越气,再想想萧司空听到此事时那张阴云密布的老脸,禁不住心里直打哆嗦。
虽说发现的第一时间萧司空就已经追过去,追上拦下来还好,万一没追上,可又该当如何啊。
不是没想过给萧宝信传个信儿,在萧司空盛怒之下也就萧宝信能说上话。可是闺女都嫁出去了,没道理三天两头因为娘家的事儿把人往回勾的,没的让谢家瞧萧家不起,嫌他们没规没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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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司空追出百十余里,愣是没追上,等想起萧宝树可能走水路的时候也已经来及,恨的牙直痒痒,愣是把关上的城门都给砸开了,直接进宫向皇帝请罪去了。
永平帝能说什么?
看萧司空满面风霜,也知道这真是亲自追出城了,也就五六十岁的人了,为了儿媳妇追出去百十多里地,该掩面道歉的该是他,没把妹子交好啊,太能作了。
和萧宝树凑到一起,那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那是呈几何数往上攀升的效果。
除了安抚萧司空,没别的话了,太丢人了。
真心想让萧司空知道,把长公主嫁进萧家真没有坑人家的意思,纯粹是想拉拢他。
“……宣城自小被父皇给惯坏了,朕登基以后,也是生怕有人欺负了她,越发放纵了她,”永平帝唉声叹气:“是朕没把妹子教好。”
“是老臣,没把长公主看好。”
君臣在那儿唉声叹气,相互在那里道歉,把个多福看的肠子差点儿笑岔了气。
能让大梁两大恶势力——
不是,是两大势力这般无语无奈,低下高贵头颅的宣城长公主威武霸气啊,也就这么个作祸能做得出来。
“是宝树把长公主给带坏了——”
“是宣城把宝树给——这两人太臭味相投。”
把萧宝树带坏,这就是再昧着良心也说不出来的话,谁能把萧宝树带坏了啊,那人还没生出来呢。
“他们肯定是走水路了,不然老臣绝计不会追不上。”萧司空唉声叹气,就怪自己追出城的时候没多出那么一个心眼,分兵两路去追。
谁成想自家儿子跟他还玩儿这声东击西的套路,明明从陆路出发的,他亲自送出城的,结果却半途改了水路?
“爱卿派去的人够不够用啊,不如宫里再派两百御林卫前去。”永平帝无奈接受现实,开始考虑最安全的做法。
“宣城也是没出去见过世面,以前就一直嚷嚷着要出去。既然有宝树护着,那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出去……就出去吧。”
这话是咬着牙说的,不这么说又能怎么办?
只能顺着妹子的心意了。
即刻下了口谕,令人领两百御林卫着水路,两百着陆路,同时奔向江州。
能在半途中遇到宣城长公主更好,随行护卫,哪怕没截住,萧宝树的最终目的地也是江州,守株待兔肯定也能找到。说是有萧宝树护着放心,可手上也没停了继续派人。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儿啊,多重保险。
至于萧宝山的事儿,一个字儿永平帝都没提。
其实,这在他看来太稀松平常了。哪家人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也就蔡氏女少见多怪,当年萧蔡两家掐成乌眼鸡,都成了建康城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