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树和萧宝山兄弟俩此时正在竟陵,谢显觉得这事儿棘手了。
本意他是不想和萧宝信有任何隐瞒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巴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和她细讲细说,占着夫君的位份操着夫子的心,就想将她给教出手,以后能独挡一面。
甚至,好几面,不至于让人给坑了。
但是现在形势明显不对,萧宝信怀着身子,情绪波动本来就大,他不得不将现实考虑进去。
谢显一时间陷入两难,说了怕她身子受不住,不说吧谁也难保竟陵是个什么状况。
说,又分两种情况,一是萧家兄弟根本安全无虞,他们也只是跟着瞎操心;二就是刀剑无眼,战场就是杀场,谁也说不清楚谁的命就那么脆,在战火里就纷飞了。
永平帝都要哭了,他当个皇帝这么难吗,还没得亲爹下诏,就让人给毒死了,好不容易抱两条大粗腿,还没等喘过气来,各地都反了。
“……江夏的情况这么糟糕吗?”十四岁的永平帝哭丧着脸问。
阿爹教给他处理朝政,平衡朝臣,拉一个打一个,打个嘴巴给个甜枣,各种阴谋算计,防着阴谋算计——
教那些他现在都用不上。
他倒是想平衡朝臣,得有朝臣要他平衡啊,现在一半往上都反了啊!
上哪儿说理去!?
谢显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给永平帝吓着了,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并没有那么糟糕,我只是……我舅兄一家子和小舅子都还在竟陵……不知道这事儿回去怎么和夫人交待……”
你暴露了家庭地位了哈!
要不是时局紧张,永平帝都有笑死的心,谁能想到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谢显居然畏妻如虎,怕这怕那的。
就没想想,朝中军务谢显怎么能和他家夫人说。
“叛军攻打荆州,一是说明荆州刺史并未响应叛军,这第二么,从江州到荆州一路的郡县该当是望风归顺,至少是没有抵抗的。”
“荆州刺史乃临川王,先皇的族弟,酷爱文学,性格秉直。定然是不耻叛军所为,取忠取义,不愿与其沆瀣一气。”
谁说谢显耿直?
永平帝不服,这分明是巧言令色。
临川王那是秉直吗?
那就是个书呆子。
当他没见过临川王吗?
满嘴之乎者也,满嘴仁义道德——这对当皇帝的倒是好事,没半点儿威胁,一心死读圣贤书,自己规范自己,比别人对他的要求还严。
太平盛世他倒是让人放心,就是不知道战争到了,治理统兵能力到底是怎么样。
就怕他一颗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就是实力水,让人家一打就跟块烂豆腐似的稀碎。
永平帝忧心啊,没处说就只能拉着谢显了。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蚁,一旦叛军得势,荡平天下,把他从还没坐热乎的龙椅上扯下来,他没个活,谢显也得跟着一道走。
他们就是这样同生共死的关系。
永平帝对谢显那简直是心里没缝的那么亲,总算知道先皇为什么这么看重谢显了,人家值得啊。
“主要是他有没有那个实力不被人给吞了。”永平帝直指要害,哪怕打不过人家,你能挡得住,不被人给把荆州收了过去就成啊。
荆州那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水路陆路四通八达,再者疆域广阔,土地肥沃,是重要的产粮地。
晋安王一旦拿下荆州,即便不急着攻打建康,那也是近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谢显平复了心情。
“先皇如何不知荆州乃重镇?除了派了忠心耿耿的临川王,还亲自挑选了长史及相干将领,若他们无反心,相信守个把月是不成问题的。到那时,萧司空大军压境,与荆州遥相呼应,叛军何愁不灭?”
永平帝:……说的好轻松哦。
“会这么顺吗?”
“可以这么顺利。”谢显笑道:“萧司空乃长胜将军,陛下听过他打败仗?”
这却是没有,永平帝把心放肚子一大半。
还有一小半显然扔临川王那里收不回来。小时候他见过,感觉就是个不靠谱的。
不过谢显既然这么说,他姑且就这么信吧,不然能怎么样,坐在太极殿也是瞎着急。
没聊多久,就吩咐太监将谢显的汤药给取来,一天天盯谢显喝药比明月也毫不逊色了,一天三顿,一息都不带差的。
喝完了汤药,又留谢显在宫里留宿,这回谢显说什么也留下。
不是怕外面传出去不好听,主要是……药喝的太多,他都好了,御医都证明了,永平帝就是不信,非要再喝两天巩固巩固——
药是这么巩固的吗?
本来他就是药罐子,把药当天敌那么反感,天天这么喝谁受得了?
永平帝再热情,也挡不住谢显疯狂想回家的心,再这么灌下去他怕自己受不住先反了。
“臣在宫中留宿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