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为人日,萧家一大早就做了七菜羹,热闹非凡,谢夫人着些手巧的妇人用彩色的绢纸剪成人形屏风之上,并且大散赏钱。
萧宝树上蹿下跳,这几天被萧司空圈在家里憋屈的不行,这一天非要出去登高。
在人日,登高也算一项娱乐活动,赏心悦目。
萧司空也无奈,儿子滚刀肉打都打皮实了,也不能一个劲儿地打,偶尔也得哄哄,便应了他所求,一家子备上牛车便要出门。
就这时宫里来了人,玉衡帝宣萧宝信进宫陪伴宣城公主。
谢夫人这个不乐意,好好的年节不让过,还要她闺女去陪皇帝的闺女。转念一想,那可不止是皇帝的闺女,将来也是自己的儿媳啊,再看看上蹿下跳跟个猴崽子似的萧宝树……有闺女能嫁过来就不错,更何况是公主。
“你且去你的,你们交情好,公主刚丧母,你好好安慰,若要你多留几日你也不必忧心家里,一切有我呢。”谢夫人嘱咐道:
“你心大,可别乱说话伤了人心。幼年丧母最可怜了,尤其那宫里……以后她就是你弟妹,你可照顾好公主。”
萧宝信:“……”
信不信她不动,她阿娘能打包让人给扛进宫里去?
有了儿媳忘了女儿,说的是谁?!
“我晓得了……”
“去宫里不比外面,你可别给公主惹祸,有事儿避开,千万别逞强。”谢夫人叮嘱,亲自给她送上了小牛车,又塞给她一袋子散碎银子去宫里撒钱,然后一家三口人去城外登高玩乐去也。
如今正是年节,宫里虽然因为玉衡帝陷入悲伤,但到底太后还在,喜庆虽然收敛了些,但还是张灯结彩,做足了样子。
宣城公主现住在太后身边,萧宝信进宫便被人直接带到了显阳殿。
还没进去就见宣城公主阴着个小脸往外走,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连带颜色的簪子都没有,只插了只翡翠凤头钗。抬头见是她才咧开嘴笑了,紧跟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可把身后带路的小太监给吓了个正着。
谁不知道这祖宗在显阳殿里地位杠杠的,连太后都哄着捧着,怎么着大过年看着个外人眼泪倒下来的快?
这让太后知道还好,万一让皇帝知道了,只怕又会闹个没完。
现在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闻玉衡帝色变,但凡牵扯到新安王和宣城公主,皇帝就护犊子的要命,有个妃嫔背地里说刘贵妃坏话让宣城公主听到后,就让宣城公主指着鼻子一顿大骂不算,皇帝听说了连嫔位都给褫夺了。
过年,太后往下赏的东西皇帝看了觉得没有往年给宣城公主的隆重,觉得刘贵妃死后,太后这是也看人下菜碟不心疼没娘的孩子,还跟太后有些不乐意,拿他们下人扎筏子罚打了二十板子。
暴躁易怒的很。
这要是知道他的心肝宝贝在显阳殿哭开了,不得把房顶作出个洞来啊?
萧宝信连忙上前,装模作样的福了下身子,起身抽出帕子就给宣阳公主擦眼泪。
“公主这是太想我啦,都想哭啦?”她开玩笑道。“早就想进宫给公主请安,可是……不敢扰了公主清静。”
如果是以前宣城公主可能还不知道萧宝信这话是在替她遮掩,可是自从刘贵妃死后,她看的太多人前人后,感受了太多人情冷暖。
“所以我不是求了父皇让你进宫陪我吗?”宣城公主顺着台阶就下了,“倒不是想你想的,在屋里还好,就是出了屋子冷风一吹,眼睛有些难受。”
说罢,冲萧宝信一笑:“先去给太后请安吧,我可有好些话和你说,站这儿和你说完估计天都黑了。”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就露出了笑脸。
萧宝信不禁感叹,短短时日宣城公主已经成长的这般快。
与宣城公主进去给潘太后请安,萧宝信才看到殿里还有其他人,正是潘朔的大伯母儿媳孙儿,还有潘朔的媳妇韩氏及孩儿。
其乐融融。
人群里有个和宣城公主年纪相仿的女郎,在其母身边乖巧地坐着。杏眼瑶鼻,笑呵呵地在她阿娘慈爱的目光下一口口塞小点心。
萧宝信心下了然,宣城公主不是受了委屈,纯粹是看人家母女俩又想起了刘贵妃。
潘太后其实是不大喜欢萧宝信的,太咋呼,还欠欠的爱动手,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爹,是自家儿子最得力的爱将,那必须就得高看一眼。
再加上最近与谢家攀上了亲戚,转眼就成了谢家妇,潘太后再看萧宝信就自带了两分滤镜,好像满脸满身泛着福气。
寒门庶族出身,居然嫁进了百年世家的谢家,这是一百多年都没哪个成功的实例,现成儿的就摆在眼前了。
“婚期定了?定的几月啊?”
萧宝信:“定的三月初七。”
半点儿没有别家小娘子问到这样问题的含羞带怯,这要是在以前潘太后得说在心里啐句不害臊,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就是落落大方,帼国不让须眉。
“呀,三月初七